子时已过,延福宫中。
小符皇后睡意全无,或许是因为魏仁浦三番两次的来请示,北境的战事让她心绪不宁,想要勉强捱到天亮,可儿子郭宗训总是做噩梦,睡着睡着就哭了起来,索性起身。
命令宫人点亮烛火,独坐窗前欣赏雪景,一杯茶还没有喝完,隐约听见远处飘来委婉哀怨的琵琶声。
“深宫之中,谁人不寐,然独坐弄琵琶?”
近身宫女回禀:“娘娘,想必是那个江南药娘。”
“哦,哀家烦闷,去听听她弹曲子也不错。”
话未落音,饱受噩梦惊吓的郭宗训也跑过来,说道:“阿娘,我要看傀儡戏!”
“这个时辰……”
“我要看!”
“好吧,来人,去唤药娘过来。”
不一会儿,药娘手捧琵琶,身后跟着宫女兰芳,款款来到小符皇后寝宫之中。
郭宗训一见到宫女兰芳怀抱着装傀儡的箱子,先前的不开心一扫而空,立即嚷嚷着要药娘耍来。
“训儿,不得无礼!”
按照身份说,药娘不是后周皇宫的伶人,而是唐国远道而来的客人,不能随意使唤。
“皇后娘娘,妾打扰你休息了?”
“非也,药娘,哀家今日心思烦乱,恰好听到你弹奏琵琶,一时任性、邀你前来,能否为哀家弹奏一曲?”
“荣幸之至,不知娘娘想听什么曲目?”
小符皇后想了想,说道:“你刚弹奏的是什么?”
“乃是前朝名曲《浔阳江月》,依据香山居士诗意所作。”
“难怪如此委婉哀怨,倒也合了哀家此时的心境,药娘,有劳了。”
药娘端坐,玉手操弄琵琶,美妙的音乐像流水一般倾斜而出,瞬间填满了小符皇后寝宫的每个角落,音色清凉、情感哀怨,恍如不得志的白乐天站在浔阳江头,对月吟诗长叹。
乐由情出,情随乐动,小符皇后很快就沉浸其中,直到“曲终收拨当心画”之后,才如梦初醒。
“药娘,你的琵琶技艺真是天下无双。”
“娘娘过誉了,非是药娘技艺了得,而是这琵琶是宝物。”
“哦?一把琵琶,有何奇妙之处。”
药娘微微一笑,说道:“此乃烧槽琵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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