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昌元年,五月廿二。
宣政殿很久都没用过了,殿前方砖的缝隙里,还留着没有拔干净的杂草,帘幕、摆设也都是新的。
当然,最新的就是李煜这个皇帝。
一众官员走进宣政殿前,发觉李煜正在殷切地、焦急地等着,一个个跟屁股着火了一样,立即快步走进去,扑通跪倒一片。
不管啥年代,让领导等自己,都是不明智的。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这感觉,太爽了。
官员起身,环顾四周,脸上纷纷露出尴尬的神情。
没座位!
今日小朝,前来议事的都是精心挑选过的“大唐栋梁”,李煜提前来到之后,命小太监将椅子全都搬走,殿中就剩下一把龙椅。
还想坐?想屁吃呢。
“众卿,朕初登大宝,除了领兵打仗之外,其他政务还不熟悉,尔等都是大唐肱骨之臣,要尽心尽力辅佐。”
李煜一席话,脑子转得快的,已经开始汗流浃背了。
这不是谦虚,是威胁。
“除了领兵打仗”的意思,就是老子擅长砍人,你们都小心点。
这一点,冯延鲁毫不怀疑,尤其是前往凤鸾宫的“冯党”手下,汇报完毕情况之后,他又是一夜没睡好觉。
不仅如此。
一大早,前往宫城的路上,他亲耳听到了洪州百姓的议论——
“听说了吗,咱大唐皇帝砍了好多当官的脑袋,都挂在城门楼上,啧啧,呲牙咧嘴的,真吓人!”
“这算啥,昨天凌迟你看了吗,没去?亏了,真长见识啊!”
“天子设置了‘奸臣圈’,就在章江门外面。”
“啥是‘奸臣圈’?”
“你没养过猪吗?就是畜生圈的意思,里面安置碑文,把那些奸臣的祖宗十八代都刻在上面,让咱老百姓骂!”
“活该!这群贪官污吏,都应该一刀一个咔嚓了!”
“凌迟才过瘾!”
“有的都夷三族啦,不对,是诛九族……”
杀人不是重点,诛心才是。
卢俦出列,施礼说道:“陛下,兵部接到何敬洙奏报,刘汉征集兵马,意图进犯郴州,请求朝廷调拨军饷。”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前线战事耽误不得,卢卿,你尽数调拨就是了。”
此话一出,冯延鲁心里先咯噔一下。
果然,卢俦把矛头对准了他:“冯尚书,此事还要户部大力协助。”
冯延鲁脸色一沉,问道:“不知何敬洙要求多少?”
“不多,十万缗。”
这还不多?洪州国库扫干净了,也凑不齐十万缗!
“卢尚书,国库只有现银八千两,钱三万缗,实在是凑不齐。”
卢俦也拉下脸,问道:“冯尚书这是什么意思?不想出钱?”
“若是不信,自己可以到库藏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