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洎低声说道:“鼎臣的意思,是大唐可能战败?”
徐铉悲伤地说:“毕其功于一役,再败,就不是丢失淮南之地了,恐怕这金陵城,也不复存焉!”
张洎点头,确实如此,可又不理解,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徐铉继续说:“师黯,你若能在江北干出名堂,待到金陵危机,自然就能换来筹码,救出家人。”
原来如此,张洎却高兴不起来,说道:“鼎臣,江北赵匡胤手下能人云集,哪有我的出头之日。”
“师黯,你怎么当局者迷?赵匡胤官位再高,也不过是大周臣子,若是,若是你能让一人做了皇帝呢?”
张洎一惊!
做皇帝?谁能做皇帝!
徐铉不做声了,但眼神却向船头瞟去,张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人正立在船头,观看夜景。
赵匡义!
赵匡义是赵匡胤的亲兄弟!
一连几日相处,张洎早已敏锐地观察到,赵匡义是一个极有野心与手腕的人。
看到张洎一脸沉思,徐铉嘴角微微翘起,不失时机地说:“自黄巢之乱以来,天下割据何其多也,手中有兵马,称帝之人何其多也。师黯,你能让人称帝,就能位极人臣,莫说家人安好,还能留名青史。”
“称帝”这个话题,张洎不是没想过。
然而,他关注最多的,就是赵匡胤何时称帝,很简单,赵匡胤的军事实力很强,完全就是“无冕之王”。
之所以迟迟不称帝,就是为了能够顺理成章、合乎法理地接收郭荣的全部地盘。
眼下看来,这迟早是黄粱一梦!
就算将来赵匡胤直接称帝,他手下那么多人,论功行赏也轮不到自己。
如果自己能辅佐赵匡义登基称帝,就是开国功臣,美滴很!
可转念之间,张洎又陷入了怀疑,他警惕地看着徐铉,问道:“鼎臣,你我各为其主,为何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主意?”
徐铉面露怆然之色,说道:“师黯,别看为兄加官进爵,可在我看来,这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为何这么说?”
“陛下登基以来,种种行为,不输昔日隋炀,穷兵黩武,先后征讨武平、马楚、荆南,残害忠臣,留从效、留从愿等人已经被软禁,横征暴敛、残害僧侣,还,还贪恋美色,你也知道,陛下一次纳妃二人,这……唉。”
张洎心中肯定,不错,这些事情,他都听说了。
“所以,鼎臣的意思是……”
徐铉压低声音,说道:“若师黯江北得势,有朝一日兵临城下,兄必然在城内接应!”
张洎眸色一动,能说出这种话,说明徐铉要背叛大唐了!
“鼎臣,这件事关系重大,还是不要妄言。”
眼见徐铉掏心掏肺,张洎却又冷静下来,他总觉得,眼前的事情,有些蹊跷和突然,莫非是在给自己下套?
徐铉沉默片刻,似乎意识到张洎的怀疑,于是,开出了一个张洎无法拒绝的条件。
“师黯,为兄对你毫无保留,不管信与不信,都会送你一份大礼。”
“鼎臣,你什么意思?”
徐铉凑近了说:“待到你返回江北的时候,我会想办法,将你妻子、儿子送出去!”
张洎失声:“真的?!”
“决不食言。不仅如此,还会写一封投诚信。”
言下之意,我主动给你一个把柄。
“明人不说暗话,鼎臣,你有什么企图?”
徐铉答道:“我志在宰相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