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家人不敢隐瞒,具以告之。
原来,芦苇泽其实是巨野泽销赃的地方。
像仲家他们作为成阳的坐地虎,自然也把持这条贸易路线。
而他就是家族安插在这里的耳目,风闻谍报给家族。
太平道劫漕船,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原来,太平道之前打算喊巨野泽的水寇一起劫船的。
但是巨野泽自被前任府君刘合打击了后,最反叛悖逆的水寇已经被其他水寇出卖了。
留下的,不过是周遭豪强的狗。
所以巨野泽的水寇拒绝了。
当然,他们也没出卖太平道,毕竟做狗是一回事,做出卖别人的狗,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但直到那夜巨野泽火光冲天,他们才知道这太平道是真敢。
不过,劫了就劫了,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直到这仲家人被李乾拘来,他才知道,什么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但不管如何,他已经一五一十的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了,现在只想能活一命。
李乾自这人讲的时候,就在走神,待他讲完,才后知后觉,问了句:
“讲完了吗?”
那人,点头。
然后,李乾就从旁边一武士手上拿过一铁骨朵,还是铁丝缠的。
那人一吓,手脚并用就往后爬。
但被李乾两步就赶上,踩住背,哐哐两下,砸碎了脑袋。
其他俘寇看到这场景,全在后退。
李乾没管他们,只是对边上军吏说:
“甭管死的,活的,一会都在帐外挖个坑,都坑了。对了,记得喊李典来执行。”
说完,就挥手,让人把帐内的全拖下去。
那些个自知必死的,无不大骂,但没用,毕竟骂是骂不死人的。
李乾一直坐在马扎上思考着。
等着外面的哭泣和咒骂声越来越小,他还在出神的想着事。
这会,做完事的李典掀开帐门走了进来。
李典手上裹着伤,抱怨叔父:
“叔父,为啥要把那些个丁壮都坑杀了呢?押回去做徒附不好吗?家里不才夺了一片地,正缺着人手呢?
就算这些个桀骜,驯不熟,那也能充为部曲,哪样不比现在这样白白坑杀来得好。”
李典不是话多的人,只是因为刚刚被李乾在那么多人面前,传令讥讽,实在难堪。
但他又不敢埋怨李乾的军令,只是拿这事找补一下尊严。
但谁知,一个马扎就砸了过来。
李典一激灵,正要躲,就看见这马扎是李乾扔的,又硬生生的忍住。
那马扎就直直的砸在了李典的额头上。
李典当时头一晕,然后就感受一阵温热在脸上。
他用没受伤的右手抹了一脸,一手血。
李乾也吓了一跳,他没想到李典竟然没躲,果然这侄还是那么执拗,真和他叔一样。
想到死去的李进,李乾心里疼痛。
此刻,他突然好虚弱,仿佛全身的力气也随着这一扔,被抽走了。
李乾滑在地上,悲痛无声。李典也默默跪在了他一旁。
叔侄二人,就跪在这满帐的血污中。
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