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灵川记得，疏抿学宫和玉衡书院里头也开辟出大块菜地，叫作“学田”，学生平时要上劳作课，种出来的果菜都由学校收去烹制，充作学生午餐。

门板扯了一大块卤得油汪汪的五花肉，夹进馒头里：“王夫子天生就是经商好手，怎么不做生意，反而要开私塾？”

“开私塾稳当啊，我这里每收一个学生，巨鹿港官方就要贴我一点钱。收的学生多了，我这一家子的吃喝开销至少能保个底儿。”

他这拖家带口的，得先出个保底，下一步才考虑怎么多赚点钱。

胡旻奇道：“你们这里也有补贴？”

“是啊，我国立国不久，根基不稳，就需要我这样识字的出来教书育人，开化民风。否则一国之民目不识丁，何日能出栋梁之才？”

众人互视一眼，都觉惊异。

都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教育是一件投入大、见效慢的系统性工程，执政者若不为长远计，是不会想出这份力、花这些钱的。

闪金平原上，家国生生灭灭乃是常态，竟然还有小国如此远瞩？

贺灵川感慨：“难得出一位好君主，巨鹿百姓有福。”

他与王巍同船多时，从这人口中也打听到巨鹿国不少过往。

巨鹿国的地盘比后世的浡国大一些，七年前才开国，君主姓染，至今不到四十岁，称得上年富力强。

巨鹿君王推行的策令行之有效，经过多年休养生息，如今的巨鹿国政通人和，民生复苏，国家面貌欣欣向荣。

不独是王巍，贺灵川在船上还跟另外几位海客聊过，众人都夸巨鹿国这几年商贸渐复、民生苏醒，是闪金平原上难得的清净之地。

他今日下船一看，从巨鹿港以小见大，巨鹿国君的确将这个国家打理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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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有奔头、平民有希望，商人也愿意来这里做买卖。

以贺灵川如今阅历，深知治国不易，不是随便下几道轻徭薄赋、休养民生的旨令，就能带领国民奔盛世。

哪个君王不想国富民强、不想蒸蒸日上？有些能办到，如巨鹿国君；有些就是办不到，比如后世的浡王。

再好的方法，也得结合环境，不能生搬硬套。

至少，这个时期的巨鹿国民享有难得的安宁。

众人聊了会儿，王巍的长子王格盛就回来了，手里拎肉又拎菜。

贺灵川见他抓着三条羊腿至少有二十斤，还不算其他蔬果，但提得轻轻松松，就知道这少年有修为在身。

他问少年：“来一杯？”

王格盛继承乃父性格，很痛快地道一声：“好！”

于是贺灵川斟满一杯，丢了过去。

他用劲奇巧，这杯子就像有人平推过去一般，慢悠悠飞到王格盛面前。后者伸手接住，酒水一滴都没漾出来。

他看向贺灵川的目光，立刻带出一点惊奇，再仰脖一饮而尽。

贺灵川指了指王巍身边的位子：“过来坐。”

他语气平淡，却有不容质疑的威严。

王格盛与他素昧相识，但不由自主走了过来，到桌前才觉得奇怪，怎么自己这样听话？

不过王巍马上扯着儿子一把坐下。

贺灵川又给他斟了一杯：“你在巨鹿港卫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