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对本土的安全有着绝对的信心,莺歌海县城与三亚一样,也是没有城墙这种防御工事的存在。不过这并不表示本地在基建水平的投入较低,李溰在马车上发现这县城里的主干道甚至还做了整体硬化,标准也是与三亚那条景观大道看齐,便向罗升东问及此事。
李溰知道海汉人喜欢用一种叫做“水泥”的建材来修房铺路,他在大同江基地就曾见过海汉人使用水泥加上河沙石子修筑的各种防御工事,其成品的牢固程度堪比坚石。不过海汉对这种建材的制造工艺秘而不宣,而各国自行仿制的水泥质量就差了许多,因此外销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朝鲜虽然对此有些兴趣,但怎奈囊中羞涩,也只能眼馋一下作罢了。
海汉虽然富庶,但也远没有富裕到随便一个县城的干道都能做路面硬化的程度,莺歌海能把基建做到这样的水平,主要还是来自本地的自有资金。
当然了,这么大张旗鼓地花钱搞高标准的基建,地方上也得有合理的事由才行,而莺歌海县所提出的理由几乎无可辩驳——本地盐场的产出有相当一部分都得通过县城运至海边的码头,所以需要一条能够适应长期大宗货运要求的干道。
普通的松软泥土路面自然无法适应这样的要求,而莺歌海盐场附近也没有适合开辟采石场的地方,做不了石板路,所以用水泥做路面硬化便成了唯一的施工方案。虽然这个方案的造价相当不菲,但海汉官方认为还是保持生产效率比较重要,虽然看似多花了钱,但长远来看能在运输环节省下大把时间,而且基建工程拉动经济发展的道理,上层是很清楚的,所以还是批准了莺歌海这边提出的建设要求。
“这条路的修建方案其实在本人上任之前便已经规划好了,上任之后第一件事便是监督这个工程的实施,前前后后的工期有一年半左右吧!目前本地大概有三分之二的盐池都是通过这条路运送物资,世子只要看看这路上的车马数量,就知道这条路对本地民生的重要性了。”
关于这条道路的情况,罗升东倒是没什么需要保密的,这其实也是本地值得炫耀的建设成果之一,毕竟像这样的水泥硬化路面,在整个海汉国也都是不多见的。
李溰望着窗外的道路,这条路上的确随时能看到一长列的大篷车队,往南行去的多半是拉了整车的海盐,往北的则是装着各种物资和新到埠的劳工。不过大概是前面有骑手开路,所以路上的其他车队统统都提前靠边了,让出了中间的道路给这支特殊的车队快速通行。
平整到几乎毫无颠簸感,是李溰对这种路面的最大感受,相较之下,在这样的道路上乘坐马车,似乎还要比三亚那种轰隆作响的火车还舒适一些。想到这个问题,他便对罗升东又问道:“罗大人,既然本地有这种大宗货物的同行需求,那为何不像三亚那样修一条铁路来运送食盐?莫非修筑铁路比这水泥路还要费钱?”
罗升东解释道:“造价只是原因之一,世子请看窗外的盐田,这海湾里绵延十多里都是这样一格一格的盐田,而火车只能通过车站上下货物,集中运输,并不适合本地的情况。如果要建铁路,那只怕是隔个一两里地就得设一处车站才行,效率反倒不如用车马拉运来得快。”
“原来如此!”听了这个解释,李溰便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想法的确有点脱离实际,海汉的运输方案显然更为合理。
车队很快就抵达了县城中心的县衙,这地方在一年多之前还只是“莺歌海盐场管委会”的所在地,地方编制升县之后,这地方自然也水涨船高变成了县衙门。当然了,海汉没有“知县”这个官职,所以罗升东的职务其实是县长——这在归化籍官员当中已经算是级别比较高的地方官了。
尽管罗升东口口声声强调说莺歌海是小地方,条件简陋,但这接风宴可半点不见寒酸气。罗升东就只摆了一桌宴席,但这张八仙桌比普通的八仙桌大多了,桌子直径足有一丈,李溰李希加上海汉随行官员,还有罗升东的同僚下属,才堪堪坐满了一桌。而桌子大的好处就是每道菜上来都按人头有单独的一份放到各自身前,菜式以粤菜为主,份量不多花样不少。
罗升东和一众当陪客的下属大概也是从某些渠道获悉了李溰不喜饮酒的事情,所以只是礼貌性地问了一下李溰,还准备了多种非酒精饮料备选。这让李溰对罗升东的情商也是刮目相看,心道难怪这位老兄在大明和海汉之间跳来跳去还能混出今时今日的地位,果然是有点门道的,这为人处世的分寸就把握得极为妥当。
而对于随行的海汉官员们,罗升东就没那么客气了,拿出了以前当军官时的武勇作派,开了一坛酒带头与他们一一对决。
张千智和洪敬文都不善饮酒,这种场合只能记作己方战斗力的零头。田征的职业就注定会频繁遇到这样的应酬,所以他的酒量倒是在水准以上。而老海狗丁旭更不用说了,常年出海的人,一般酒量都不会差。至于盖良才因为有任务在身,也没人会去逼他下场,因而合理地避开了这场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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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舍五入下来客队就只有丁旭跟田征两人能战斗一下,显然打不过以罗升东为首的主队,最后几方讨论下来,把李希划给了客队,让他代表朝鲜出战。虽然只是酒局,但气氛倒是颇为热烈,让李溰都隐隐有点蠢蠢欲动的感觉,不过他最后还是保持了冷静,没有冒然加入到战斗中去。
直到这个时候,李溰才知道原来先前历次赴海汉人设下的宴席,对方其实都是很客气地保持了克制,离开了海汉高官的视野,这些官员才算真正解掉了束缚,开始自由发挥了。
李溰虽然自己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