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港区的指挥部旁边,临时清理出来的一处仓库被用于暂时存放各种战利品,用堆积如山来形容这里的境况也一点都不为过,各种大大小小的箱子叠放在拥挤的空间中,让人能直观地感受到平户这个地方的富庶。
高桥南便在这里坐镇,监督财物的清点和登记。虽说海汉军军法严明,但在巨额财富面前也肯定会有人心生贪念,所以为了避免军纪败坏,军中规定在战事中抄没的财物必须要统一清点登记,任何人不得私吞。战后各支参战部队所能领到的赏金,也都是由这些财物折算价值之后按一定的比例进行发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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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来的这里的金银财物会先由军需官验明成色,然后进行称重,登记入库。一些不易确定价值的财物,如绫罗绸缎、珍珠玉石、工艺品等等,也全部先进行登记运回后方,之后自会有商务部门的人出面确认这些财物的实际价值。
高桥南的监督工作其实也挺清闲,他往这里一坐,自然就没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偷奸耍滑。偶尔有什么稀罕的宝贝送来,那也肯定是要先让他过目,再决定这东西要不要登记入库。
这倒不是高桥南贪财,他常年待在军中,就算有百万家产也没什么时间享受,但他所掌握的权力却又是百万富翁所难以企及的。有没有钱对他来说其实并不重要,以他目前的职位,吃喝拉撒睡都有专人照顾,在军中可谓言出法随,无人敢不服从,这种成就感绝非金银钱财所能给予。
但高桥南还是会在这里截下一些好东西,他并不是打算据为己有,而是要呈给自己的上司钱天敦。他知道钱天敦也不缺钱,但有些好东西不能单纯以经济价值来衡量,而是可以有更多的用处。
钱天敦的儿子钱小宝快到入学年龄,已经随母亲罗舞丹回三亚去了,钱天敦常年在海外带兵,又没什么时间回去,只能通过方方面面的手段来替母子俩把路铺好。人情往来当然不是靠几封书信就能长期维系,该送礼的时候钱天敦也不能含糊,高桥南身为亲信下属,自然要主动为上司分忧。
高桥南本身就是日本出身,自然也知道本国有哪些特色商品是会受到外国商人的追捧,这其中最为出名的便是漆器了。
日本的漆器工艺当然也是由中国流传而来,不过从唐代之后,日本的漆艺工匠在原有的基础上开始发展出了自己的特色,将金银屑加入漆液中,在器物上描绘各种有日本风格的装饰花纹,这种制作方法被称之为“莳绘”。
到了明朝,产自日本的高级漆器已经在大明占领了一定规模的高端市场。“明四家”文征明的后人文震亨在天启年间所着的《长物志》中,便十分推崇日本所制的漆器,称赞其“古雅精丽、奇巧绝伦”。
而西洋商人对于这种充满东方文艺气息的手工艺品也是十分喜爱,每次到访平户都会大量购入,需求量大到甚至让日本发展出了“南蛮漆艺”这种专门针对西洋商人需求的漆器风格。
平户藩的这些权贵家中,自然也少不了收藏有一些漆器精品。这些玩意儿外行人其实不太能一眼确认其价值高低,不过高桥南因为出身日本,还曾经是有身份地位的武士,所以对此也有所了解,类似越前、会津、山中、纪州几种高级漆器,他基本上一看便知真伪优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