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中将卢巡抚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无聊看起了砖缝儿——好像又要下雨,蚍蜉蚂开始连成串儿搬家了,他借着衣袖遮挡,故意伸手挡在它们必经之路上,恶趣味地瞧着它们急得团团转。

跪就跪呗,不让起就不起呗,晚上回去还能让香香小妾揉揉腿。

不知过了多久,锯子又开拉了,“起来吧。”

蒋至明遗憾起身,捂着膝盖,挤出笑脸:“多谢大人体恤下官。”

卢巡抚抬眸,因着他眼皮没二两肉,眼眶又深,显得有些骇人,“你知道,那几个人本巡抚是如何处理的吗?”

蒋至明一愣,双眼提溜转着,不确定问道:“您说的是您手下那几个.......”

那几个惹上疫病之人?

“活埋。”卢巡抚并未理他,而是直接说起来了自己的处理方式,“本巡抚将人活埋了。古籍上是如此记载的,染疫之人,是惹了天怒,需得活埋祭天。”

狗杂种的!竟对一心为自己的卖命的手下都能下如此死手!

蒋至明感觉自己头皮发麻,甚至连头发都竖了起来,身上鸡皮疙瘩不断,直接从后脖梗到了脚趾丫。

人昌南府没听说有活埋人呢?不都好好治着的吗?用得着让人活活憋断气?

蒋至明不懂,他只知道活时手上沾血,死了是要下无间地狱的。

“活、活、活埋?”他知道自己不该问,可耐不住好奇,“埋哪儿了?”

卢巡抚朝他一笑,牙间银光一闪,“你猜?你要去挖人?”

蒋至明膝盖一软,又给卢巡抚跪了。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下官只是想着给您提提意见,毕竟下官在府城待了好多年,对府城颇为熟悉,若是能帮上您的忙,那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卢巡抚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蒋至明抬头,脸上满是谄媚:“但大人行事,自有章法,下官不问了。”

卢巡抚在心中骂了一声废物,难怪做官几十年都还只是个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