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原市市委招待所内,新安装的水晶吊灯显得十分华丽,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蒸腾的热气裹挟着诱人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然而,此时包间内的气氛却略显压抑。
当王瑞凤直言要将罗明义从副市长推荐名单中剔除时,齐永林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心中暗自腹诽:“真是失策,本以为凭我在市政府的地位,加上她晋升的关键节点,王瑞凤理应会顺着我的意思。可如今看来,事情远非我所想的那般简单,这个王瑞凤,对人情世故简直是一窍不通啊。”齐永林强忍着内心的不悦,缓缓松了松那系得一丝不苟的领带。
尽管在市委的权力博弈中,齐永林的话语权犹如风中残烛般微弱,但在市政府的一亩三分地里,他依旧稳坐权力的中心,拥有着绝对的权威。而王瑞凤,因其在省城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成为了齐永林极力争取的关键人物。只要能将王瑞凤拉拢到自己阵营,就是在省委找到了一座坚实的靠山,对于稳固自己在市政府的地位,进而推动罗明义晋升副市长,无疑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齐永林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瑞凤同志啊,我可是拿你当自己人,才跟你坦诚地讨论这个问题。你想想,换做旁人,我断不会提及半句。”
王瑞凤轻轻一笑,笑容中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说道:“齐市长,您对我的信任,我心里清楚。只是,罗明义身为财政局局长,却对财政宾馆的乱象视而不见,如此行径,实在难以服众嘛。市委如果推荐这样的干部提拔为副市长,这不是让大家笑话咱们东原嘛。”
齐永林眉头微皱,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试图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更加诚恳:“瑞凤同志,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罗明义一个财政局长,还不是财政局机关,而是一个下属的单位,虽在管理上有所疏忽,但也不能因这一点瑕疵,就全盘否定他的能力和贡献吧。”
王瑞凤微微摇头,放下手中的筷子,神色严肃地说:“齐市长,财政宾馆作为财政局的下属单位,不止一次出现如此严重的问题,罗明义难辞其咎。而且,在干部选拔任用的关键时期,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连锁反应。我现在并非市委常委,在推荐人选上虽话语权有限,但也不能违背原则。至于罗明义能否晋升,应由组织全面考量,我不可能向省城说情。”
齐永林心中的不满愈发浓烈,但身为市长,他深知此时不能轻易动怒,毕竟争取王瑞凤的支持至关重要。他微微调整坐姿,语重心长地说道:“瑞凤同志,市政府的团结对于东原市的发展至关重要。我作为市政府党组书记,肩负着推动各项工作顺利开展的重任。罗明义在财政管理方面经验丰富,当了副市长,对市政府有好处嘛。成大事者,应不拘小节,在这个关键时候,我们更应保持一致嘛。”
王瑞凤轻轻一笑,目光坚定地回应道:“齐市长,‘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固然有理,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细节往往决定成败。东原市人才济济,懂财政工作的大有人在。齐市长,何必非得罗正财嘛。”
齐永林脸色愈发难看,心中暗自着急,但又不能表露得过于明显。他深吸一口气,试图缓和气氛:“瑞凤同志,你啊早晚要担任主要领导的,但是啊,现在或许还不能完全体会我这个市长的难处啊。上有市委,下有各位副市长的协作,那个人单独拉出来,背后不都是一张网,难啊。”
王瑞凤见齐永林如此执着,心中有些无奈,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转移话锋:“齐市长,我很纳闷,到底是哪位大聪明又在财政宾馆嫖娼,把市委都惊动了?”
齐永林无奈地叹了口气,带着些许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唉,公安机关接到举报,称审计局局长秦大江涉嫌嫖娼。但啊,目前证据尚未确凿,不能就此断定他真的嫖娼了,只是涉嫌。”
王瑞风听完之后,捂着额头,心中暗道:“得了,这话题岔的,咋又岔到齐永林的心腹大将了。”
王瑞凤微微皱眉,带着些许调侃笑道:“齐市长,咋,你的心腹爱怎么在这个工作上都这么执着?啊,陈东富、秦大江、这财政局长还涉嫌包庇?”
齐永林心里暗道,辛亏这王瑞凤不知道还有个齐江海,就赶忙解释:“瑞凤同志,我必须强调,目前只是涉嫌,并无确凿证据。如果啊不是秦大江的领导身份,按照常规流程,这事根本就没人管,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王瑞凤疑惑地问道:“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与他有没有嫖娼有啥关系?难道您也与财政宾馆有牵扯?”
齐永林急忙摆手,神色略显尴尬:“瑞凤同志啊,你误会了,我是市长,是有分寸的,和那些普通同志乱搞,失身份啦。我们受过高等教育,应明白事物之间的逻辑关系,不能简单地将去财政宾馆与嫖娼划等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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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瑞凤不以为然地回应:“那您的意思是去了妓院不一定嫖娼,但要嫖娼一定要去妓院,”
齐永林无奈地拿起筷子,有些敢怒不敢言的看了一眼王瑞凤,又放下筷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缓缓说道:“瑞凤同志,你一个女同志,平时挺高雅的,怎么这会说起话来,这么庸俗了。我分管审计工作,秦大江这个同志对我支持很大,还是很忠诚的嘛。如今有人借此大做文章,实则是想针对市政府,让我难堪嘛。我是市政府的班长,我的面子丢了,你的面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王瑞凤直视着齐永林说道:“齐市长,您的观点我不敢苟同。秦大江若真涉嫌嫖娼,这不仅是个人作风问题啊,更首先是对家庭的不忠诚嘛,对家庭都不忠诚还能期待他对组织对您忠诚?”
齐永林眉头紧皱,反驳道:“瑞凤同志,你对秦大江不够了解。他啊出身农村,家属也是来自农村这些年一直没有工作,秦大江当了多年的审计局长,媳妇还是那个媳妇,多少人当了副科级就开始换媳妇了。这足以证明他本质不坏,生活作风问题不应被过度放大嘛。”
齐永林再次松了松领带,试图让自己的语气更具说服力:“瑞凤同志,秦大江工作能力出众,业务扎实,为东原市的发展立下汗马功劳。仅仅因为生活上的一点小问题,就将他一棍子打死,未免过于严苛。至于他弟弟秦大海给他钱财一事,亲兄弟之间的经济往来,怎能轻易定性为受贿嘛!所以,瑞凤同志,在大江和明义同志的事情上,我以市政府党组书记的名义正式的告诉你,要多包容,多关照,要和市政府党组保持一致啊。”
王瑞凤见齐永林在这个问题上如此固执,已失去了市长应有沉稳与格局,于是笑着说道:“齐市长,罗明义的事我不是市委常委,没什么话语权,但秦大江和秦大海的事情上,我的态度是坚决的,齐市长,没有秦大江,秦大海能赚这么多钱吗?不是咱的财,不落咱的袋。齐市长,这是原则问题,如果市委不能正确处理秦大海和秦大江的事情,我会向省委反应市委的问题。”
齐永林听完之后,实在是忍不住,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拍,说道: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