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集 迁都洛阳

中庶子高道悦多次苦言相劝,太子不但毫无悔改之意,反而怀恨在心。

因见父孝文帝出巡,以为可乘之机,遂与左右合谋,秘密选取宫中御马三千匹,阴谋出奔平城,并亲手杀死高道悦于宫禁之中。

领军元俨派兵严密防遏各门,尚书陆琇驰马奏报孝文帝。

元宏闻讯大惊,急折返洛阳,当即引见元恂,怒不可遏,列举其罪,亲加杖责;又令咸阳王元禧等代己行杖,直打得皮开肉绽,才令拖出门外,囚于城西别馆。

十二月,废元恂为庶人,囚禁于河阳无鼻城。次年四月,孝文帝巡幸长安,御史中尉李彪秘密上表,告发元恂与左右谋反。孝文帝急派咸阳王元禧与中书侍郎邢峦,率人带毒酒赶赴河阳,逼令元恂自尽,时年仅十五岁而已。

闻知太子元恂被废,恒州刺史穆泰、定州刺史陆睿相互合谋,暗结镇北大将军元思誉、安乐侯元隆、抚冥镇将鲁郡侯元业、骁骑将军元超;及阳平侯贺头、射声校尉元乐平、前彭城镇将元拔、代郡太守元珍等鲜卑旧贵,阴谋推举朔州刺史阳平王元颐为首,起兵叛乱。

阳平王元颐佯装许诺,稳住穆泰等人,暗中却将叛乱阴谋密报朝廷。

时任城王元澄卧病在床,孝文帝立即召见,命其领兵前往平叛。

元澄受命,引军倍道兼行,经雁门往北直趋平城。先遣侍御史李焕单骑入城,晓谕穆泰同党,示以祸福,叛党顷刻瓦解。

穆泰无计可施,仓促率麾下数百人攻李焕,不克,乃败走城西,束手就擒。元澄穷治穆泰同党,收陆睿等百余人下狱,并将平叛始末写成奏章上报朝廷。

穆泰叛乱平息后,孝文帝以鲜卑旧贵及北方各族酋长不堪暑热,遂允许其秋居洛阳,春还部落,时人称为“雁臣”。但其后代子孙,因为生于洛阳,便渐适应关洛水土。

孝文帝驾坐平城,闻报中原汉化改制顺利,又说洛阳阙宫殿楼阁亭台等建造已成,乃于清徽堂接见公卿,说道:朕闻古圣人重于功治,功成乃制雅乐,治稳则定礼仪。今洛阳建都大体具备,但南方未服,凶蛮近俟,使朕昼夜忧虑难安。我欲亲征江南,占卜术士依星象而言皆曰必胜。此乃国家大事,公等宜各抒己见。

李冲率先答道:古之征战先察人事,然后卜筮。今卜筮虽吉,犹恐人事不备。今年秋收不足,又刚迁都,百姓生计不定,臣谓征战不吉,宜等来秋。

孝文帝道:仆射之言固然有理,然说人事不顺,也不尽然。前番孤率二十万人马出征,未出京郊而回,是决于人事。彼时天时有利,但人事不备,故而不胜。若等人事具备,又天时不顺,则如之奈何?若依仆射之言,则无出征之日矣。今秋深水浅,江南水军不能为用,孤若不胜,诸公当皆付司寇处罚,公等须各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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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停止讨论,六月率众臣渡渭水入黄河,东还洛阳。即令征发冀、定、瀛、相、济五州兵卒二十万,准备大举南伐。

八月,孝文帝使任城王元澄与仆射李冲、御史中尉李彪留守京城,命皇弟彭城王元勰领中军大将军。大发三十六军二十万,号称百万,前后相继,吹唇拂地。

兵至赭阳,留将攻取,自率兵南下奔袭宛城,当晚攻克外城。齐将房伯玉率众坚守,孝文帝留咸阳王元禧等人攻南阳,自引兵前至新野,江南由此大震。

齐新野太守刘思忌顽强抵抗,齐明帝急派大将崔慧景,率步骑二万余人增援襄阳。

镜头转换,按下北魏,复说南齐。

齐武帝萧赜永明四年春,富阳盗墓贼唐寓之聚集党徒,在新城一带结党四百余人,利用会稽太守王敬则去京城朝见面君之机,举兵暴动,攻下富阳。

三吴地区被却籍者因失本业,纷纷参加暴乱,旬日之间众至三万,致使三吴骚然。

却籍民户皆为北来侨民,户籍本为白籍,故被朝廷称为“白贼”。唐寓之聚集盗墓贼及白贼数万人众,遂以富阳为巢,四下出击,相继又攻下桐庐,进占钱塘、盐官、诸暨、余杭等县。三吴官军久疏战事,毫无还手之力,几乎兵不血刃,三吴之境半为贼占。

唐寓之遂在钱塘称帝,置太子,国号为吴,建元兴平。

乃以钱塘新城为皇宫,县廨为太子宫,设置百官。以寒门出身钱塘富人柯隆为尚书仆射、中书舍人,兼领太官令、尚方令。另派高道度为将,率军进攻东阳郡,杀东阳太守萧崇之及长山令刘国重,并遣将孙泓进攻山阴。

齐武帝闻报惊怒,急派禁兵步骑五千,战马数百,前往讨伐。

贼军皆为乌合之众,一战即溃,唐寓之被杀,各郡县相继平定。事平之后,参与暴乱民丁被罚修筑白下城,或发配到淮河一带,作戍卒十年。

时有巴东王萧子响,勇猛有力精于骑射,就任荆州刺史。

乃精选六十名贴身侍卫,皆有胆略才干者。屡于内宅设宴,以牛酒犒劳侍从,又私作锦绣长袍、红色短袄,欲以此与蛮族换取武器,扩充本郡兵力。

长史高平人刘寅、司马安定人席恭穆时为荆州典签吏,因见萧子响异动非常,遂联名暗将此事报告朝廷,齐武帝下诏深入调查。

萧子响听说官差到来,便将典签刘寅、席恭穆、吴之、魏景渊召集盘问。

刘寅、席恭穆见问,保密不答。吴之说道:既然皇上下诏,将军当设法搪塞。

魏景渊却道:陛下诏命岂可搪塞?应予调查。

萧子响勃然大怒,立将刘寅等八人皆杀于后堂。齐武帝闻说典签被杀,遂命随王萧子隆为荆州刺史,并派淮南太守戴僧静率兵讨伐萧子响。

戴僧静谏道:巴东王年小,长史刘寅等人逼急,故一时生气杀之,有甚大罪!陛下派大军西上,彼若恐慌,则必为乱,故臣不敢接旨。

武帝深然其言,遂不发兵,改派卫尉胡谐之、游击将军尹略、中书舍人茹法亮率数百名侍卫前往江陵,搜捕萧子响左右小人。

三将未发,复命内史张欣泰宣旨:萧子响如释兵解甲,回建康请罪,可保其性命。

宣旨已毕,张欣泰又对胡谐之说道:我等皆为皇亲家事,胜则无名少功,败却奇耻大辱。萧子响所聚皆为凶狠狡诈之徒,战则亡命,不会自行溃败。将军不如在夏口驻扎,遣使前往江陵,讲明利害福祸,则可不战屈之,使其自缚来降。

胡谐之不听,率军抵达江津,命在燕尾洲筑垒。

萧子响闻说朝廷派兵来伐,急遣使者到营中陈说:天下焉有子叛父者!某非抗皇命,可予我扁舟回朝受罚,何必兴筑城垒,以军相迫耶?

游击将军尹略自恃奉诏而来,遂答来使:我奉旨来征不臣,不与叛父逆子言之。

使者归报,萧子响后悔流涕,于是杀牛备酒,令人送至朝廷军垒,以表知罪求赎。尹略却谓巴东王恐惧自己,愈加不依不饶,且当来使之面,令将酒菜全部倾倒入江。

尹略发威已毕,对来使者喝道:你进城回报,限命巴东王自缚来降,免得刀兵相向。

使者还报,不免添油加醋。萧子响闻听尹略不肯通融,又命使出城求见茹法亮,请求会见传旨官。茹法亮不听,反将来使关押。

萧子响由是大怒,组织贴身勇士及州衙二千余名士卒,从灵溪渡河向西进发;自率一百人携万钧弩箭,在江堤驻防。

次日两军激战,萧子响在江堤上以弩射击,朝廷军大败。尹略战死,胡谐之等人跳上小艇逃走,遣使急报朝廷。

武帝闻报大怒,复派丹杨尹萧顺之率军讨伐。

萧子响杀退官兵,当日便率领侍从三十人,乘坐小船顺江而下,直赴建康诣阙请罪。在途中正遇萧顺之大军,萧子响乃求其放自己入京,亲向父皇申诉明白。

不料太子萧长懋平时忌恨萧子响,当萧顺之从建康出发时,即秘密告之,命其将萧子响置于死地,勿使其活着回到建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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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顺之于是不应萧子响之请,在演习堂用绳子私将萧子响勒死。

萧子响临死前上疏:臣罪弥天,甘受惩罚。但胡谐之不宣圣旨,竖帜直入要塞,筑城以守,将欲攻臣。臣屡次致书茹法亮,乞便服见之,彼始终不肯。臣手下小人恐惧,遂致迎战王师,皆臣之罪也。臣弃兵孤身投奔王师,望能面陈父皇后自杀,使不遗人口柄,谓父皇诛杀皇子,子逆父皇恶名。奈不能遂心如愿,今日殒命。临终修书,哽咽语塞,不知所云!

奏疏虽然写成,但萧顺之岂肯替他转呈皇帝?自然是付之一炬,销赃灭证而已。

叛乱事定之后,武帝命削萧子响爵位封地,并改其姓为蛸,被牵连定罪者无数。

其后齐武帝游华林园,见一猿猴在笼中跌撞悲号,就问左右侍从:因何如此?

侍从奏道:只因其子前天坠崖而死,此母猿不能自胜,故尔颠狂如此。

武帝闻奏,忽思儿子萧子响之死,忍不住呜咽出声,泪流满面。茹法亮因受武帝严责,萧顺之惭愧恐惧,也由此发病去世。

永明十一年正月,文惠太子萧长懋病重。

其子萧昭业演戏逼真,整日哀容戚戚,哭声不断。侍从官员见其如此孝顺,皆感动呜咽流泪。但萧昭业只要回到自己住处,便立刻欢笑酣饮,脸上戚容一扫而空。

文惠太子死后,萧昭业被立为皇太孙,移居东宫。

齐武帝前来探视,太孙迎拜嚎恸,哭致昏厥。武帝亲下舆抱持安慰,赞其孝心非常。

后闻武帝得病,萧昭业乃派巫婆杨氏诅咒祖父早死,又给妻子何氏送信,上写喜字,周围绕以三十六个小喜。但入宫侍疾时,萧昭业复又满脸哀戚,言发泪下,跪问祖父病情,无微不至,如同身受。

武帝左右侍臣,无有不谓皇太孙至孝,自古少有。

史说萧昭业眉目如画,容止美雅,外表极似谦谦君子。且精于作伪,生来便具有表演做戏天赋,又写得一手好隶书,故极得齐武帝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