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ast?!”
亚瑟瞪大眼睛,下意识地朝远离高扬斯卡娅的方向挪了一步。
以诺修斯眼神微动。
原来如此,所以我才感到恶心吗……
又因为身上有着救世主的外壳,所以有和高扬斯卡娅不同的待遇?
“那这样的话,雅斯卡娅会怎么样?”
以诺修斯问道。
高扬斯卡娅勉强抬起头,脸色很差地等待着莫德雷德的回答。
“不用担心,因为世界就是我‘创造’的嘛,整个世界都相当于我的身体。阿赫里曼想要侵蚀掉,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所以呢,你的小‘狐狸’只是会被封印到外层——也就是现在这个世界,变成「睡美人」等着你来拯救而已。”
闻言,高扬斯卡娅一愣,松了口气。
额间渗出汗珠的她,用满是信任的眼神注视着以诺修斯。
在朝他露出一个安心的微笑后,高扬斯卡娅的身影在骤然停止的震动中消失不见。
“……”
以诺修斯默然,只是垂下眼眸,视线扫向四周。
亚瑟也不见了。
他当然不可能是和高扬斯卡娅一样被排斥。
大概是相位移动的路径和自己不同吧……
不,应该说,是莫德雷德“追上”了他,所以才能继续维持在他面前。
——对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做出判断后,以诺修斯将视线投向更远的地方。
两人已经不在那末日般的场景中了。
环绕着周身的,是宇宙空间。而在背景板上像时间加速一般飞快行进,以致于形成了一条又一条明亮细线的,是无数的星辰。
“好啦,别伤心了。接下来我也得离开一段时间哦?
莫德雷德安慰似地说着,伸出她骨节分明的手。
一道闪烁的灵光从莫德雷德的指尖跳出,没入以诺修斯的胸膛。
“这是本来就该给你的东西。虽然时间延后了一点,但也大差不差。”
“加油吧,绍希杨特。两个世界的命运,我要全部交到你的手上。”
她笑着,很不负责任地竖起大拇指。
未免对我有些信任过头了吧?
但……
“……嗯。交给我吧。”
在世界剧变的最后一刻,以诺修斯露出久违的兴奋笑容,向“莫德雷德”竖起大拇指。
下一刻,世界翻转。周遭的一切全都极速地拉伸、扭曲。
凯扬灵光在以诺修斯脑中激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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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人们祈祷有着超脱一切的至高存在垂怜他们的命运,祈祷光明、美好,及一切善良的事物终将能得到庇护,祈祷有着远凌驾在磨难之上的「神灵」会为他们实现幸福的愿景。
于是,「阿胡拉·玛兹达」借此得到了形体。
曾经,人们诅咒所能诅咒的东西,将一切不顺与悲苦的缘由都归咎于某个并不存在的存在,而用所有的厌憎与恶意将其唾弃、贬损。
于是,「安哥拉曼纽」借此得到了形体。
两者皆是形而上的存在,皆是矛盾的存在。
祂们创造了人与万物——因为祂们本就是现象,是无处不存在的灵体。
但同时,祂们又可说是被人所创造——因为祂们居无定形,却由人的祈祷而被证明了「实际存在」,因而有了名字与形象。
保管了善与恶之两端的理的这两位大神,可说是显现在这颗星球上最早的魔法、最早的童话。
——然而,需要理解的是,“魔法”这个说法有着巨大的谬误。
在遥远过去的神代,“魔术”和“魔法”是同义的。没有人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因为两者能施行同等的奇迹,魔术也能有魔法级的效果。
没有人会在意所谓“魔术”和“魔法”究竟有什么差别。倒不如说,在他们的认知中,两者根本就是同一个事物。
小主,
然而,过去的同义却并非如今等同。
充满令人惊叹的神秘的神代,所有的魔术师都是魔法使——那说法在表面上毫无差错,但在最深处却产生了误解。
只是使用的话,这么讲也没有问题。但在专业人士看来,由于概念本身就存在着微小的歧义,所以根本就是牛头不对马嘴。
直到神代没落甚至终结,「魔术」与「魔法」之间拉开了巨大的差距,这点“微不足道”的区别才变得非常刺眼。
魔术,是通用的规则。
符文或卡巴拉这样的魔术系统,都是从『根源之祸』中衍生出来的抄本。
但魔法不一样。
魔术的本质就是对自然现象的模仿或替代。它学习神秘,实践神秘,重现神秘,但唯独无法制造出神秘本身。
——准确来说,并非无法做到,而是那终点太过遥远,乃是人类所无法触及的星光。
换言之,魔术不过是模仿品,是从根源的混沌中揭落的片鳞。
哪怕这个片鳞的质量再怎么大,其终归也只是片鳞。
用苍崎青子的话来说,“所谓的魔术呢,只不过是利用了太阳的恩惠而已”。
而相对的,魔法,就如同直接操控太阳本身一样——
——前往谁都到达不了的地方。
——引发谁也无法重现(模仿)的奇迹。
没错。
魔术既是人智,也是世界。
但魔法则不包含其中,乃是悬于天外的孤独。
——是神之法则。
若说魔术是对历史的钻研,是人为制造的灾害和在星球上循环的生命本身,那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谁,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才将不包含在人与星球当中的灾害(魔法)称颂为奇迹呢。
这是显而易见的罪孽。
魔法,就是人类的敌人。
是愚拙的我们所唤来的,不应唤来的东西。
正因如此,将祂们称作“与魔法等同之物”,也并非毫无根据的妄言。
因为……
——祂们本就是从那起点与终点诞生之物。
(上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