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起漫天尘土,目之所及皆灰蒙蒙一片,除了黄土就是黄沙,抬头远望,极远处是灰褐色的高山,横在天边。
除去天上偶尔飘过的白云,可以说色彩极其单调。
“后悔了吧?瞧见没?一水的黄,连片绿叶子都没有。”
孔波干裂的嘴唇上叼着烟,一脸的坏笑。
丫路上也想开了,知道逃不过,便不再挣扎,能吃能喝能睡,兰州下车后,又恢复到活蹦乱跳的状态。
“后悔了。”
杨庆有皱着苦笑道:
“要不咱买车票回吧?才走了一半,回城的车票也不贵。”
“去你丫的,现在后悔晚了,早干嘛去了?现在回去,老张能吃了咱俩,你以为兜里那点全国粮票是那么好拿的?”
孔波吐了口浓痰,指着前方的售票点说道:
“走吧!先买票后吃饭,吃完饭看看能不能找地儿洗个澡,到了十三师,别说洗澡了,洗脸都看运气。”
说罢!丫提起行李,抬腿便走。
“着什么急啊!”
杨庆有提着行李追上去道:
“给我说说,洗脸怎么着看运气?那儿很缺水吗?兵团都去了七八年,不会连口井都没有吧?”
“说个嘚的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孔波一脸的丧气。
“老子也是倒霉,前年就去过一次,一次待了仨月,自那以后,老子就发誓,打死也不再去,结果特么过了不到两年,就碰上你这扫把星,还得去吃苦。”
“呸呸呸,什么扫把星?别说那不吉利的话。”
杨庆有乐道:
“你这叫忆苦思甜,去一趟,回京能乐三年,就俩字:划算,团里没找你要车票钱就不错了,偷着乐吧你。”
“行,你牛逼,有种去了还这么说。”
孔波提着行李还不忘给杨庆有竖大拇指。
“到时可千万别怂。”
杨庆有回了个灿烂的笑容:
“谁怂谁孙子。”
哥俩运气不错,当晚便有一辆临时列车发车,虽然没买上卧铺,但也比在兰州耗着强。
好歹先赶到目的地再说。
买完票,哥俩给工作人员塞了两盒烟,把行李放车站办公室,然后便背着乐器溜溜出了火车站。
一把破吉他,一把破二胡。
打着采风的名头出来,总得带上吃饭的家伙什不是?
虽然都是破烂货,但搁十八线城市兰州来说,哥俩还是不放心寄存,只好背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