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听陆修文这么说,他不禁点了点头,轻声说道:“陆先生说的倒也是,若先生如今是官身的话,你我二人见面倒是挺麻烦。
“你要与我行君臣之礼,我又要与你行师生之礼,每次见面都要如此折腾一番,想想都头疼,像现在这样倒也不错。”
其实陆修文说的都是借口,不想做官真正的原因是他不想搅和进这尔虞我诈、污浊不堪的官场。
他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像白鼎公和柳行斋那样著书立说造福苍生,至于朝堂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才不想掺和。
不过面对百里佳木,他却不能将话说得太过明白,毕竟百里佳木是东穆国的当今太子,有些话还是不便直言的。
“先生可有听闻那景元帝国的使团昨日已经来到京城?我听说他们刚到济州城外的时候还闹出了一些波折。
“那景元帝国的使臣居然让礼部的那些官员为其使团牵马,这事情虽然只过了一夜,如今已经在济州城内传得沸沸扬扬。
“不知先生对此有何看法?是否觉得那景元帝国的使臣太过无礼了?
“面对我东穆国的礼部官员竟如此嚣张狂妄,礼部尚书梁德政如此无能,不知父皇会如何处置此事?”
原本陆修文就想将话题引到邵曦他们的身上,如今还没等开口,想不到百里佳木竟然自己提了起来。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前一日的事情早就闹得满城风雨了,如今消息传到宫中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既然百里佳木自己主动提起此事,那么自己也就有机会借着这个话题来聊一聊邵曦了。
“这件事如今在济州城内早就传开了,街头巷尾都在议论。
“既然殿下问了起来,那么我倒想先听听殿下的看法,不知殿下对这景元帝国使臣是怎么看的?觉得圣上会如何处置此事呢?”
百里佳木被陆修文这么一问,倒是沉默了下来。
虽然只是与陆修文在书房中私下闲聊,但此事关乎东穆国的国体,他身为太子自然不敢随意妄言。
陆修文见百里佳木没有说话,便开口引导道:“殿下是否也觉得这景元帝国的使臣太过无礼狂妄了?”
原本以为百里佳木会点头称是,甚至可能会开口谴责邵曦一番。
却不想他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双眼看着陆修文,语气平淡地说了一句“我倒是不这么觉得。”
“哦?殿下有不同的看法?可否说出来听听?”
百里佳木略微思索了一下,这才缓缓地说道:“景元使臣羞辱礼部官员自然是不对。
“可为何礼部的这些官员在明知对方提出如此要求是羞辱他们的时候,却依旧照做了呢?
“我相信当对方提出这种过分要求的时候,他们一定也发生了激烈的争论,可最后礼部尚书梁德政却做出了妥协。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礼部有把柄在对方的手中。
“我虽然身在东宫,可对外面的事情也并非全然不知,这景元帝国的使团进入我东穆国之后,似乎礼部并未派出官员前往东平关迎接使团。
“而使团却依旧如期抵达济州城,可刚刚到了城外便被拦在了外面,此事若我所料不错的话应该是大将军所为。
“宫外带回来的消息是使团就在济州城外扎营做饭,不打算进城了,如此一来势必会影响为皇祖母贺寿之事。
“想必梁德政紧张的是这件事,所以才不得不出城迎接。
“虽然两国之间一直不睦,可使团出使讲的是个礼数,先是东平关失礼,后又在这济州城外对人家的使团无礼,换是我也会反击。
“既然失礼在先,遭人刁难也就是意料之中,说起来也全是他们礼部自找的。
“不过我身为太子站在东穆国的立场上来看,那景元使臣确实是很狂妄,可我又说不出他哪里不对。”
陆修文听着百里佳木的话,忍不住满意地点了点头,眼前的这个太子果然是个能够明辨是非之人。
他虽然以东穆国太子的身份认为邵曦有些狂妄,但于情于理他又对景元帝国使团之事表示了理解。
其中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以及是非曲直,他都能够了解和分析得清清楚楚。
而不是仅凭着自己的好恶来做出评价,这是让陆修文感到最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