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王桀宣读完圣旨后,并未参加酒宴,便匆匆忙忙地返回住所。一路上,李通满心困惑,实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紧走几步悄悄凑近王桀,压低声音急切地交谈道:“王大人,此次您初临西凉,为何与往日的行事风格截然不同呢?今日在众人面前,您表现得那般倨傲,实在让人担忧。您也亲眼瞧见了,如今的西凉兵强马壮,兵精将广,其势力远远超过我们长安朝廷。您这般作为,万一激怒了马超父子,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王桀却仿若未闻,面色沉静,并不答话,只是脚下不停,自顾自地朝着住所快步赶去。
待来到住所,李通心中的忧虑依旧难以平息,还是忍不住再次开口说道:“王大人,我等兵微将寡,如今身处马家的西凉腹地,这般骄傲的态度实在不妥。倘若马家因此发难,我们又该如何应对呢?”此时,王桀方才缓缓停下脚步,微微抬起头,神色凝重地开口道:“李将军,我的用心你还是未能深刻领会。如今长安刚刚安定,天子急需探明马家的真实意图。故而才在城外对马家一再试探。你且看看他们那一众骄兵悍将的模样,稍有不合便意欲拔刀相向,这哪里是为人臣子该有的状态?还有那马腾,明显是倚老卖老。想当年董卓在时,他不过是其麾下一员战将罢了。如今却俨然不将朝廷放在眼里。天使远道而来,他竟只是差遣儿子前来拜会,丝毫未将天使仪仗放在心上。此等骄兵悍卒,若不给予他们一个下马威,他们只会日益骄狂下去。西凉之地究竟是马家的还是天子的?”李通被王桀这番话怼得哑口无言,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但仍然忍不住劝解道:“王大人,您的用心良苦,我并非不知。但是您岂不知那句通俗的话语,老虎屁股摸不得。如今马家虎踞西凉,其威势已然形成。若是弄巧成拙,将此二人逼反,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啊。以目前长安的实力,根本无力抗拒马家的兵锋。”王桀微微皱起眉头,沉思片刻后说道:“李将军,我又何尝不知其中的风险。但天子之命不可违,我们必须探明马家的态度。若他们有不臣之心,朝廷也好早做准备。如今我们只能冒险一试,但愿马家能有所收敛,不要做出过激之举。”李通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但愿如此吧,可这实在是一场豪赌啊。若赌输了,后果不堪设想。”王桀眼神坚定地看着远方,说道:“为了朝廷,为了天子,有些险不得不冒。我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就在此时,侍卫匆匆前来通禀道:“大人,洛阳昔日故友来访。”王桀在宣读圣旨的时候便已然瞧见了荀彧荀令君,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暗恼之情。他暗自思忖着,荀彧本应在洛阳全心全意地为国效力,可为何如今却出现在这西凉之地呢?再者说了,马超当年也可算是与董卓一同为恶,助纣为虐。那荀彧在此处,岂不是也与马超等人沆瀣一气了?这般念头在王桀脑海中盘旋,他的心中顿时充满了怏怏不快之感。然而,荀彧毕竟是他的老前辈,更是他心中仁臣的偶像,亲自前来拜访,王桀着实不好不见。于是,他略微沉思片刻,对侍卫说道:“你让他进来吧。”可王桀却丝毫没有做出任何迎接的姿态,大剌剌地端坐在位置上,神色间满是漠然。
荀彧一路上皆是忧心忡忡,侍卫通禀之后,他便火急火燎地赶到了这里。听到王桀同意见面,更是急匆匆地跟着侍卫一路赶来。当他踏入大厅之时,李通赶忙恭敬地躬身行礼。荀令君,万万没想到会在此处再次相遇。然而,坐在位置上的王桀却连头都未曾抬起,依旧如泰山般稳稳地坐着,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荀彧心中明白王桀估计是错怪了自己,但他也没有急于过多解释,只是满脸焦急地说道:“贤弟,你此次作为天使前来,究竟是想要逼迫马家作乱谋反呢,还是打算召马家归为天子所用?”王桀此时仿佛才刚刚注意到他一般,却依旧没有起身行礼,说话中带着些许愤怒的情绪说道:“哦,莫非荀令君这般慌慌张张地赶来,是为马家充当说客,又或是想要探察我这天子使节的虚实吗?”荀彧一时之间惊愕不已,缓缓抬起头,直直地看着王桀,说道:“贤弟此话究竟从何说起?”王桀愤怒至极,“啪”的一声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猛地长身而起,大声说道:“荀彧啊荀彧,令君啊令君,在洛阳之时,我等学子皆将你视为偶像,以你为榜样,心中想着要像你一样学业有成,从而能够为国效力。可万万没想到,你竟然屈身从逆,去相助马腾父子与那董卓一同作乱。而你如今竟然出现在这武威城内,却不知究竟是何缘故?”
荀彧听到王桀的质问,先是微微一叹,那叹息声中似有万千感慨与无奈。他神色凝重,缓缓开口说道:“贤弟啊,你有所不知。当时,天子音信全无,董卓肆意妄为,犯上作乱,整个天下陷入一片混乱。我离开洛阳,实是为了寻访天子。这一路,可谓艰辛无比。我风餐露宿,历经磨难,沿途所见,皆是百姓的悲惨与无奈。那哀鸿遍野之景,至今仍历历在目。在长安之时,我偶然碰到马超。此人虽曾被人误解与董卓有所牵连,然而,我却看到他一心为民,其诸多举动着实令人感动。彼时,天子尚无音信,而百姓却在水深火热之中受苦受难。马超诚心邀请我前往西凉处理内政,我经过一番观察,发现他确实是实实在在地将百姓放在第一位,一心保境安民。我想,若能为百姓谋得一丝安宁,又有何不可呢?我虽心系天子,但在天子未归之时,能为百姓做些事情,也是尽我为臣之责。贤弟,你切莫要错怪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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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桀听后,双眉紧紧蹙起,面色沉凝,说道:“即便如此,那天子毅然竖起讨董大旗,马超若真如你所说那般良善,令君为何不说规劝马超起兵讨董呢?反而让人觉得马超有助纣为虐之嫌。再不济,令君也可舍弃马超,回归朝廷为天子效力才是正途。”
荀彧微微摇头,神色庄重而肃然,缓缓回答道:“贤弟此言差矣。讨董之时,异族趁机入侵边境,西凉之地瞬间遍地战火。若不是马超父子率领众将士拼死血战,以命相搏,如今的西凉恐怕早已不复大汉所有。讨董之事固然重要,那确实是朝堂之上的争斗与权谋,然而异族入侵却是实实在在地关乎着国家的存亡兴衰。
退一万步说,马超虽没有积极助力天子讨伐董卓,但他确实也并未与天子公然为敌,又怎能说是助纣为虐呢?贤弟还请仔细思考一下。如今之局势复杂多变,波谲云诡,不能仅凭单一的视角一概而论。马超此人,性格刚勇坚毅,心怀大义。他虽年轻气盛,却有着强烈的正义感和担当精神。在西凉,他保境安民,对百姓关爱有加,绝非为一己之私而罔顾大义之人。于西凉百姓而言,实乃天大的幸事。在这乱世之中,我们当全面考量,深思熟虑,不可仅凭一时之见而轻易评判他人之作为。”
王桀听荀彧如此一番有理有据的话语,心中的那股怒意渐渐消散,已然明了荀彧的良苦用心,态度也随之稍稍缓和下来。他微微皱起眉头,目光紧紧盯着荀彧,开口询问道:“令君,你此来究竟是何目的?”
荀彧看着王桀,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忧虑,再次反问王桀:“贤弟,你且想想,你如此这般倨傲逼迫,万一真把马家逼反,那后果不堪设想,可真是得不偿失啊。你可曾仔细思量过其中的利害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