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散去,刘备依旧在反复咀嚼着天子对马超的担忧,心中不免也涌起一丝忧虑。虽然他对马超不太了解,但是他对师傅的为人是绝对信得过的,相信师傅亲自教导出来的弟子,定不会是那种无视国家、无视君父之人。然而,又想到马超在讨董之时维护董卓的表现,以及公孙瓒手握权力之后的变化,心中也不敢笃定马超便是忠君爱国之士。这般思绪翻涌之下,心中也涌起一股股忧虑,仿佛那忧虑化作了层层迷雾,让他难以看清前方的道路。
而刘协看刘关张三兄弟和赵云退去之后,便不解地问刘辩道:“兄长今日这番言论却是何意?如今使节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马超究竟是怎样反应,而卢师那般笃定地说马超绝对是忠心无二,您今日这番表现又是为何?”刘辩轻笑道:“今日是我故意为之。故意在他们几人面前说起天下武艺的好手,我能不知道马超和吕布这两个人吗?这两个人的武艺可谓登峰造极。他们三兄弟当日勉强与吕布一战,而马超却能和吕布打成平手。一来,挫一挫他们几人的傲性,让他们知道一山还有一山高,只能忠心效力于朕;二来,也是提前做好铺垫,万一卢师的书信没有起作用,还要指望他们去讨伐马超。若是卢师的书信起到作用,马超前来,以马超之勇,必须有几人钳制他,朕才能安心。否则,若马超有不臣之心,谁能阻拦?”刘协听后,微微点头,恍然大悟道:“兄长思虑周全,此计甚妙。”刘辩微微叹息,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忧虑与坚定交织的复杂神色,说道:“如今局势动荡,朕不得不小心谨慎,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天下苍生,朕必须步步为营。”
刘辩继续对刘协说道:“朕此举还有深意,不知小弟能否参详?”刘协一脸震惊,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深意,越发恭敬地问道:“还请兄长与我解惑。”刘辩说道:“如今的天下,袁绍、袁术兄弟在当日讨董之役胜利之后,便显露出野心,而其他各诸侯个个都有小心思。我们所依仗的是什么?我们所依仗的是公孙瓒与刘关、张三兄弟。如今他们是我们的依仗,而马超却是举棋未定。倘若马超也一起效忠于朕,那我们细想之,刘备、公孙瓒、马超皆师出一门,皆是卢师门下高徒。若几人心中没有一丝嫌隙,即使打败天下诸侯,也难以阻挡他们几人一起做大。届时天下是朕说了算,还是卢师他们说了算?哪怕他们都没有反心,但是他们皆念着同门之谊,若将来天下太平,马放南山之日,几人手中的权力又怎么收回?都顾及着同门之谊,铁桶一般水泼不进,我们有什么办法来处理?只有在一开始便让他们不能团结一致,只能将最终的权力收拢在朕这里,才能保证他们皆为朕所用,为征战天下而出力。”
刘协听后叹为观止,想不到兄长竟然看得如此之深。刘辩的心思一次又一次在刷新着刘协的认知,使刘协不敢对刘辩有一丝卖弄心机的表现。刘协思索片刻后,说道:“兄长高瞻远瞩,思虑周全。小弟受教了。只是如此一来,若他们察觉兄长之意,会不会心生不满?”刘辩微微摇头,说道:“朕自然会把握分寸,既要让他们有所忌惮,又不能让他们寒心。只要他们忠心为朕效力,朕必不亏待他们。但若他们有二心,朕也绝不手软。”刘协点头称是,心中对兄长的谋略更加钦佩。
时光如同白驹过隙,匆匆而逝。转眼间,春节将至,处处都弥漫着喜庆的氛围。经过多日的连续奔波,马超一行人在漫长的路途上历经了无数艰难险阻,如今终于快要抵达长安。荀彧和天使王桀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那兴奋的神色仿佛春日里绽放的花朵一般灿烂。而李通也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这段日子以来,他一直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众人,如今眼看着即将到达目的地,他心想,终于不用再伺候这磨人的世界了,心中满是解脱与期待。
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马超却突然吩咐众人扎营,不再继续前行,队伍顿时驻足不前。王桀心中甚是苦恼,一路上马超都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一切都看似按部就班,可怎么到了长安附近却又无端生出这等幺蛾子。他焦急万分,忙不迭地吩咐李通派人去询问马超究竟是何用意。李通派出的亲卫对马超恭敬有加,小心翼翼地说明来意。马超神色淡然,只说要他们稍作休整,半日后再启程。那亲卫心中虽有疑惑,但也不敢多言,,转身回去向王桀禀报。然而,李通根本不理会王桀的种种想法,果断地吩咐部队就地驻扎下来。
孙策和周瑜都满脸不解地看向马超。马岱上前询问道:“兄长,眼看长安在即,为何您又不走了呢?”孙策也急切地询问道:“大哥,莫非你是改变主意了?”马超微微一笑,说道:“非也非也。”接着对孙策说道:“伯符,当日未传圣谕之时,我便说要与你一同去报叔父之仇,却被天子这一道诏书打乱了阵脚,乱了安排。虽说自此之后你一直再也没有提起此事,但是父亲深仇大恨未报,心中又怎能畅快?你时时想起心中也是焦急,此事我又何尝不知。但是天子调令,我又不能不遵从,本来我欲与弟同往,但是若不遵从天子效力调令,顷刻西凉便起战火,天下便又要陷入动荡。所以我只能接受调令。但是伯符,此次兵马安排想来你也心中有数,我特意要你将你所募的五千兵和与你前来的将领全部带出,便是有意在此地与兄弟分别。兄弟去报血海深仇,我虽然不去,却让伯瞻(马岱字)一同前往,便让伯瞻代替我与你一起报此血海深仇,这样兄弟你心中才会畅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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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策听后感动不已,说道:“兄长,此去长安,前路未卜,你还想着兄弟之事,我之事暂且放一放,先陪兄长渡过难关再说。”马超却一脸郑重地说道:“胡说,伯符此言大谬也。叔父之仇可说暂不应急着报应,但是叔母与弟弟妹妹皆还没有音讯,如何能够耽搁?还有,男子汉大丈夫生于世间,若此仇不报,以后如何能够在英雄豪杰面前崭露头角?”孙策情绪激动,甚至有些哽咽:“大哥,可是大哥您只带一万骑兵,文臣只有元直先生,武将只有文远和张任张将军,你还让伯瞻跟我一起前往,你的安危如何保证?”孙策焦急地说道。马超却不以为意,说道:“谁说我领一万兵马,这一万兵马之中,我还要再让伯瞻带领五千人追随于你,否则兄弟报仇雪恨,开创基业,手中无兵无将,怎么能行?”
这话甫一出口,孙策与周瑜二人皆是满脸惊愕,那神情仿佛被一道惊雷击中。周瑜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急声说道:“兄长,此次你来长安,我们本满心以为你会与我等一道率领一万五千骑兵,如此或许尚有几分立身的机会。可若兄长只留下区区五千人马,这前路漫漫,危机四伏,又该如何应对那难以预测的前途啊?”
此时的孙策,同样是震惊不已,脸上写满了担忧之色。他紧锁着眉头,神色焦虑地说道:“是啊,大哥,这般安排实在太过凶险。若只留五千人,这未知的前路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众人皆是焦急万分,脸上的表情犹如阴云密布。马岱更是心急如焚,他的双眼通红,情绪激动地一把拉住马超,大声说道:“兄长,若真如你所说那般凶险,我们不如回西凉去吧。这中原之地乱与不乱,与我马家又有何干?我马家在西凉自可据守一方,依旧是一言九鼎,无人胆敢小觑。何苦来这长安冒险?”
然而,面对众人的焦急与担忧,马超却依旧镇定自若,仿佛一座巍峨的山峰,不为所动。他微微扬起下巴,神色从容地摆摆手,说道:“诸位,诸位且先安静,听我把话说完。方才所言,不过是最坏的结果罢了,而这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情况。如今,我们不妨往好处想想。如今长安刚刚安定,我们西凉若是诚心归附,天子无疑是如获一臂之助。天子又怎会走上如此极端的路线呢?再者说,还有师傅在其中周旋,他断不会让天子做出这般糊涂之事。以天子的行事手段来看,绝不会糊涂到如此地步。诸位就放心吧。”马超的话语沉稳有力,仿佛给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让原本躁动不安的众人渐渐平静下来。但那眉宇间的担忧之色,却依旧难以完全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