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到王春枝反问钱在哪里，吴德顿时恼羞成怒！用脚踹了一下王春枝，骂道：“他妈的！钱钱钱，你那点钱擦我屁股都不干净！滚！老子陪你娘俩这么多年，难怪就不辛苦？想抽点烟喝点酒，天下刀子我也得自己去挣钱！告诉你姓王的，反正你也不是我什么人，以为我稀罕你？迟早是要散的！看吧！不是你走就是我走！”

王春枝挨了一脚，也不和他争辩，这种不要脸的话她也听不下去了！于是起身用鄙夷的眼神睨了一眼吴德，默默扯来自己的薄被子抱在怀里便往外间走去。

她担心女儿被惊醒，蹑手蹑脚地走到裁台边，轻轻将上面的东西挪到一边，然后便上去躺下来了。

虽然听吴德说这样恶心的话，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但她还是想不明白，他既然知道两个人都互相嫌弃，而且他时常口口声声说“你不走就是我走”的话，并曾经装腔作势去收拾他的东西走人过！这样过日子看得出来他也不开心呀？可是为什么，他还要回来这里互相折磨呢？他们这种关系值得如此纠缠不休吗？人家正经夫妻好离好散的也有啊！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王春枝轻轻抚摸着刚才被吴德踹到的小腿，小腿此时不很痛，但她的心很痛！无端挨骂也罢了，搞不好还要挨打！这样过日子实在是太悲催了！骂不过打不过，她只能像一只战败受伤的野兽一样，愤怒却又无奈地舔着自己的伤口。

此时周遭已经很沉寂了，除了店铺里吴德的鼾声之外，外面什么声音都没有。

吴德总是这样，每次把王春枝臭骂了一顿之后都会特别的好睡！仿佛骂人原本就具有催眠效果似的。

只有她王春枝本来就经常失眠，此时被骂了一顿之后更是勾起了一些旧日的烦忧来，不觉地睁眼看那灰蒙蒙的天花板，过去的一幕幕都回到了她的心头……

她想起当年住在野猪坳的时候，虽然夜里有罕见的野生动物在嚎叫，听来令人毛骨悚然，但只是因为自己胆小而心生恐惧而已，并不是它们刻意的想来伤害自己的！

而如今自己和吴德过这种每天胆战心惊的苦日子，还不知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拿吴德没有一点办法的王春枝，突然很想带女儿住到野猪坳去！心想那里有自家的一大块地，自己开荒种一些旱谷和玉米，母女俩生活应该不至于会饿死的！

可是转念一想，逃，也解决不了问题啊！自己贱命一条倒不足惜，女儿若跟自己住到深山里去，没有书读，没有玩伴，终日以野草为邻，以听野兽野禽嘶鸣为乐，那她这辈子过下去岂不是比自己还要凄惨？

不用想了，王春枝还是得继续隐忍！她想着最多再忍个十一二年，那个时候女儿长大成人了，总会寻到出路的！

因为承受着这么多年的体力以及精神折磨，王春枝原本美丽的脸庞此时尽是愁苦之色！而她那双笑起来特别迷人的眼睛，虽还眸光清澄，但仿佛已没有了当初的灵动。

而王春枝还发现即使吴德会离开两三天，自己心头轻松想和女儿笑一笑，嘴角的肌肉不知什么从时候开始？此时已变得有些僵硬了！这个发现让她感到非常的惊讶！原来人家说，若人心太苦了笑都口不圆，也是经验之谈啊！

翌日清晨，王春枝依然情绪低落，想到女儿在学校有早餐吃，她便不想去买早餐来弄了！只把女儿叫起来，准备让她洗漱了就上学去。

而吴德因为还要去上班也起来了。见王春枝一言不发地坐在外间，他突然扯了扯嘴角，讪笑着向王春枝道了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