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池水波在静止中泛起奇异的涟漪。婉儿望着悬停在眉心的金针,忽然发现每根针尖都凝着一滴蓝羽的龙血——那是三千年前他为她挡劫时溅落的真心。
"母亲,你看清了么?"婉儿突然松开剑柄,任由龙渊剑坠入池水,"这些金针锁住的,从来不是我的命数。"
林青鸾瞳孔骤缩。只见下坠的剑身映出万千幻影:第七世她为蓝羽挡下天雷时,情丝早已渗入龙血;战场诀别那碗毒酒,分明浸着青鸾涅盘的真火;就连冰棺中红绡紧握的龙角,都缠绕着婉儿偷偷系上的同心结!
静止的时空突然龟裂,悬空露珠坠入池面。蓝羽的结界应声而碎,金针却调转方向刺向林青鸾。她腕间银铃疯狂震颤,竟飞出三百根青鸾尾羽——每根都是婉儿轮回中自愿剥离的情魄!
"你以为我当真不知?"婉儿踏着涟漪走向生母,脚下绽开血色并蒂莲,"从您在我识海种下傀儡蛊那刻,蓝羽的逆鳞就在吞噬蛊毒。"
林青鸾踉跄后退,金缕衣下爬出的蛊虫突然自燃。瑶池水倒卷成镜,映出她最恐惧的真相:当年堕仙台上,是她亲手将襁褓中的婉儿献给天帝,换来的仙骨正被青鸾真火灼烧!
蓝羽的龙吟自九天落下,被封印在逆鳞中的记忆汹涌而出。众人看见少年星君跪在诛仙阵中,求司命将婉儿的劫数转嫁己身。而阵眼处的锁魂钉,正是用他心头鳞所化。
"所以同心契从未失效。"婉儿接住飘落的龙鳞,鳞片在她掌心化作婚书,"您抽走的情丝,不过是我们故意让天道看见的幻影。"
林青鸾突然尖啸着化作青鸾本体,尾羽却燃起黑焰。炎烈掷出的紫焰化作牢笼,每根火柱都刻着堕仙台的镇魂咒。白无瑕的星盘在此刻重聚,三百世因果凝成利刃刺入青鸾心口。
"母亲,该醒了。"婉儿指尖抚上青鸾泣血的眼眸,三百盏河灯自她袖中飞出,"这些魂魄,都是您当年为炼长生蛊残害的婴灵。"
河灯光芒大盛,照出林青鸾神魂深处的裂痕——她的情根早已腐烂,取而代之的是缠绕着命牌的脐带。婴灵们嬉笑着撕开她的羽翼,将那些被偷走的岁月尽数吞吃。
瑶池突然剧烈震颤,蓝羽的青龙本体冲破水面。他逆鳞处嵌着半枚玉佩,与婉儿手中的严丝合缝。当阴阳鱼完整相扣的刹那,归墟深处传来天道崩塌的轰鸣。
"就是现在!"蓝羽龙尾卷住婉儿腰身,带着她冲向崩塌的天柱。三百世情丝自他们相握的掌心涌出,在虚空织就灿金婚书。那些被天帝剜走的魂髓、被炼化的逆鳞、被污浊的誓言,此刻都化作流光补全天道裂痕。
红绡的善魂从冰棺中走出,嫁衣褪作星纱:"阿妹,让我最后为你梳次头吧。"她指尖划过婉儿青丝,三百世记忆凝成发簪。当簪子刺入天柱的刹那,整个三界下起了青色情雨。
雨幕中,蓝羽拥着婉儿落在重生的瑶池畔。并蒂莲盛开处,冰棺化作星尘消散。他们腕间银铃不知何时系在了一起,铃芯是彼此的一缕情丝。
"这次,要好好教我酿桂花酿。"蓝羽低头轻吻婉儿眉心,龙角绽出并蒂花苞,"毕竟某人曾在第七世嫌弃我酿的......"
婉儿笑着咬住他喉结,将未尽的话语都咽成缠绵。在他们身后,炎烈把玩着新生的紫焰,白无瑕的星盘终于显现吉卦。弱水河畔,三百盏河灯静静漂向归墟,每盏都载着未说完的情话。
天柱新生处,有青鸾与龙影交颈而眠。风起时,依稀能听见上古的誓言:
"以情为柱,以心为契,生生世世,不悔不离。"
星河流转的刹那,婉儿看见自己的倒影在瑶池水面无限延伸。每一道涟漪都是被篡改的轮回,那些刻骨铭心的相遇,竟是她亲手写下的命簿。
"第七世的桂花酿..."蓝羽的龙尾缠上她手腕,逆鳞处浮现金色咒文,"是你教我在酒中掺了忘川水。"
记忆如利刃劈开迷雾。婉儿看见自己坐在月老祠的飞檐上,将写着生辰八字的红绳系在少年星君腕间。那时瑶池水尚清,蓝羽捧着新摘的莲蓬,龙角还泛着青涩的柔光。
白无瑕的星盘突然发出裂帛之音,三百根算筹化作流萤。炎烈掌心的紫焰里浮现诛仙阵图,堕仙印记正在蜕变成北斗星纹。
"原来你早就是局中人。"婉儿抚过炎烈眉心的星芒,第七世魔尊眼角火焰纹与此刻印记完美重合,"当年你故意被我斩于剑下,是为了让天帝相信情丝已断?"
瑶池水突然沸腾,林青鸾的残魂在漩涡中尖啸。那些被婴灵啃食的羽翼重新凝聚,却染上了归墟深处的幽冥色。
蓝羽龙爪扣住婉儿肩头,金瞳竖成一线:"还记得我们在弱水河底的誓言吗?"他逆鳞处的婚书咒文突然离体,与婉儿心口曼陀罗相撞迸发青光。
三百盏河灯自虚空浮现,每盏都映着不同的结局。婉儿忽然看懂红绡最后那个笑容——冰棺中沉睡的从来不是善魂,而是她们共同的情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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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不,应该说另一半的我。"她指尖轻触最近的河灯,火光中浮现深宫雪夜:红衣婉儿将毒酒倒入金盏,而屏风后的蓝羽正在剜鳞,"这些年辛苦你承受恶魄之苦。"
天柱发出悠长嗡鸣,新生情丝缠绕处绽开并蒂莲。蓝羽突然将龙角抵在她眉心,浩瀚星图自灵台铺展——每颗星辰都是他们轮回中未尽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