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
天柱轰然倾塌的巨响中,婉儿看见自己站在命格殿前,手中龙渊剑滴落的不是血,是凝成珍珠的情泪。而司命薄上朱砂写就的"死"字,正被她用青丝一寸寸缠成"生"字。
炎烈突然撕开胸膛,挖出血色琉璃盏:"当年你给我的半枚玉佩,原是用来盛这个的!"盏中跳跃的竟是蓝羽被剜出的情根,此刻正疯狂生长成姻缘树。
红绡的笑声自树梢传来,三百只青鸟衔着星砂落下。当星砂触及蓝羽破碎的龙魂,那些散落三千界的碎片突然开始回溯。婉儿颈间锁链应声而断,化作流光补全着天柱裂痕。
"阿姐...你早知今日..."婉儿接住飘落的青鸟羽,上面沾着红绡最后一滴泪,"所以当年在蛊池,你是故意..."
水面突然炸开,林青鸾的残魂裹着幽冥焰扑来。蓝羽的龙尾却比她更快,琉璃骨穿透她灵台的刹那,众人看见惊悚画面——她腐烂的情根上,竟缠着婉儿婴儿时的脐带!
"原来我才是你的劫..."婉儿突然夺过炎烈手中琉璃盏,将剩余情根尽数吞下,"那便用这情丝,织一场天地同葬的婚典!"
瑶池沸腾如熔金,青鸾与龙影在火中交缠。当蓝羽的断角重新长出情丝,当婉儿的青丝化作星河,九重天突然下起胭脂雨。雨滴触及处,枯萎的曼陀罗重绽七色华光。
子时三刻的钟声响彻归墟时,婉儿在星砂中看见自己的倒影。那袭嫁衣竟是用三百世情劫织就,而盖头下的容颜,分明是红织与青鸾的重影。
"礼成——"白无瑕的嘶吼混着司南嗡鸣。蓝羽的龙爪穿透自己心口,挖出浸透星砂的逆鳞:"以魂为聘,以劫为媒,婉儿,你可愿..."
最后的誓言湮灭在唇齿间。当逆鳞没入婉儿心口,整个三界都听见天道重铸的轰鸣。那些被吞噬的情丝自归墟喷涌而出,化作万千青鸟,衔着有情人未尽的缘法飞向红尘。
晨光染红瑶池时,炎烈发现堕仙印记开出了并蒂莲。白无瑕的司南指向归墟深处,那里静静漂浮着半枚染血的银铃——铃芯处,一缕青丝与龙须正紧紧相缠。
瑶池倒影突然泛起血色波纹,婉儿望着水面浮现的万千命簿,指尖发颤。那些所谓"偶然"的相遇——第七世桂树下的初吻、战场诀别时的交颈而泣、冰棺前滴落的龙血——竟全是林青鸾用傀儡蛊操纵的戏码。
蓝羽的龙尾缠上她腰肢,逆鳞处浮现金色咒文:"但傀儡线缠不住心动。"他引着婉儿的手按向自己心口,琉璃骨下传来异常震动,"你听,这里藏着我们真正的初遇。"
记忆如潮水冲破封印。婉儿看见自己赤足站在往生河边,裙摆浸着星砂。少年星君捧着破碎的命盘跪在诛仙阵中,天雷劈断他龙角的瞬间,自己胸口曼陀罗骤然绽放。
"那日你替我承了半数天罚。"蓝羽龙角泛起柔光,映出水幕中另一个真相:本该魂飞魄散的星君被少女拽入轮回,青丝缠着断角沉入瑶池,"所以后来三百世,其实是我在追着你破碎的魂魄。"
水面突然炸开森森骨爪,林青鸾的残魂裹着幽冥焰嘶吼:"你以为挣脱傀儡蛊就能赢?"她腐烂的情根突然暴涨,脐带般的黑索缠住新生天柱,"早在你吞下情根时,就已种下我的涅盘蛊!"
婉儿忽然轻笑,曼陀罗从心口蔓延至脖颈。第七片花瓣绽开的刹那,三百盏河灯自归墟升起,每盏都映出惊人画面——深宫雪夜剜鳞的蓝羽,断角处分明缀着曼陀罗花苞!
"母亲可知晓双生花的秘密?"她指尖划过水面,倒影突然裂成两个婉儿。红衣那个眼角染着魔纹,正是冰棺中的红绡,"您当年剖走的恶魄,可不止承载着怨恨。"
红绡的嫁衣突然化作锁链,穿透林青鸾的琵琶骨。在她凄厉的惨叫声中,众人看见更惊悚的真相:冰棺里沉睡的哪里是什么善魂,分明是婉儿用龙血与青丝捏造的替身傀儡!
"阿姐从来不是独立的存在。"婉儿握住红绡的手按向心口,两朵曼陀罗竟严丝合缝地重叠,"我们共用情魄的瞬间,您种在傀儡蛊里的杀招就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蓝羽的龙吟震动九霄,琉璃骨突然迸发七色霞光。那些被林青鸾吞噬的情丝自她羽翼间溢出,在瑶池上空织就巨大婚书。白无瑕的司南在此刻爆发出强光,指针直指婉儿眉心的曼陀罗印记。
"是时候了。"炎烈突然割开手腕,紫焰裹着星官血洒向婚书。堕仙印记在他额间流转,竟与婉儿颈间刺青产生共鸣,"第七世你给我的半枚玉佩,该物归原主了。"
当染血的阴阳鱼佩合二为一,归墟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轰鸣。婉儿看见惊心画面:少年蓝羽被困在往生河底,龙尾被三百道傀儡线穿透。而执线之人竟是——
"母亲真是...演得一出好戏。"她突然拽住缠绕天柱的黑索,任由幽暗焰灼烧掌心,"假装被涅盘蛊反噬,实则想用我的情丝重续傀儡线?"
林青鸾的尖笑陡然凝滞。在她惊恐的注视下,婉儿胸口曼陀罗突然离体,化作利刃斩断所有黑索。那些被吞噬的情丝并未回归本体,反而注入蓝羽破碎的逆鳞。
"您忘了吗?"婉儿踏着星砂走向生母,脚下绽开血色并蒂莲,"当年往生河畔,是您亲自教我——最致命的情蛊,要种在自以为掌控全局的人心里。"
天柱突然迸发耀眼光芒,裂纹中涌出的不是黏液,而是璀璨星砂。蓝羽的琉璃骨在此刻重铸,新生龙鳞上赫然刻着双生曼陀罗图腾。瑶池水倒卷成镜,映出天道法则更替的奇景:所有被篡改的姻缘线自动修正,以他们相握的手为源头,蔓延出万千红尘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