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张飞茶水的老人惭愧摆摆手:“当不得将军的先生之名?老头子我只有一件事想问的。”
张飞洗耳恭听。
这老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问道:
“俺只想问,俺大郎当兵被前州牧送与那姓曹的了,如今皇叔能让我大郎归来否?”
张飞没想到是这个问题,不由得哑口无言。
但看着周围有妇老殷切的目光,便明白过来,那些被赠送的士卒是他们的儿子、夫君、父亲。
张飞通晓军事,如今则是想起来赤壁时的见闻,当时听周公瑾等人分析曹贼时,曾随口提过刘璋送了曹贼一批益州兵,不过也就数千人,算不得什么问题。
随后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快,如果不是这老丈问起,张飞绝不可能想起来这茬。
但如今……“最晚明年,俺兄长便会收复汉中!”
“到时候打通去往关中的道路,老丈家的大郎只要……那他一定能回来!”
只要如何?当然是只要活着,但在张飞看来这个希望极其渺茫。
但这老丈仿佛得到天恩一般,千恩万谢,反倒让张飞心下愈发沉重。
于是当下草草交代两句,张飞便重新跳回河道里,将力气挥洒在这些污泥上,如此好将此事抛于脑后。
如此又是一天的疲惫之后,在河里清洗干净身体,张飞也回到了府衙。
他家眷都还在江陵,亲兵什么的在白水关,因此在成都这段时日干脆便住在府衙,这里被刘璋修的富丽堂皇,倒是不缺住的地方。
“闻到这气味便知道,定是翼德回来了!”
还没迈进门,张飞便听到军师那令人心安的声音。
虽然每晚都会清洗很久,但身上沾染的淤泥味道十分顽固,并不是轻易就能摘除的。
张飞倒也不的脸红,大笑着推开门:
“军师,好久没见了可想死俺老张了!快来跟俺亲近一番!”
说着张飞便朝着孔明扑了过去,作势要抱抱。
孔明大惊失色,毫不犹豫将庞统推到了张飞怀里。
张飞倒也不客气,跟庞统蹭了蹭后丢开继续去捉孔明。
如此闹的厅内鸡飞狗跳,庞统泫然欲泣。
直到刘备的回来无奈敲了张飞脑袋一下才止住闹剧。
“今天这是什么?”
张飞凑近厅内桌子,好奇瞧了瞧,只见桌子中间被掏了个洞,里面已经填好了烧红的石炭。
“鸡汤来咯!”
“翼德,快让一让!”
糜竺端着大大的一瓮鸡汤,驱开张飞,将这大瓮放到了那石炭上。
然后张飞坐在一边,眼花缭乱看着反糜竺与法正刘巴等人如蝴蝶飞花一般拿进来来了一个个小盘,每个盘子里放着不同的菜品,张飞还瞧见了昨天在光幕中看到的腌渍好的荔枝。
“这是……后世那种吃法?”张飞有印象。
孔明将自己的羽扇放到一边率先抄起筷子:
“翼德一起来试试!”
张飞于是也落座,左看看右看看,最终还是选择夹了两块羔羊肉放进去瓮里,然后打开了话匣子聊起了之前被送出去的兵卒。
“这个啊……”孔明停下筷子想了一下道:
“确实有这么一支兵马,成都府库也有记录,共计两千一百三十二名士卒,成都本地出丁约九百户。”
刘备叹了口气,也夹了一棵青菜丢到里面:
“若是刘璋还有可能找曹贼讨回来,如今我等……定无可能。”
随即刘备盯着在瓮里上下翻腾的青菜道:“这事委实不好做,尽力就行。”
张飞盯着那片羊肉,直至彻底发白看不到一丝红色才夹上来。
沾一点蒜泥送进口中,虽然此前也吃过此味道,但感觉还是有点意思,并向刘备道:
“大哥,俺想提前回白水关了。”
刘备捞起来菜叶,沾了点蒜泥,再放进肉酱滚了一圈,一边吃一边含糊道:
“现在成都粮食可能不够硬打汉中的。”
庞统幽怨的看了眼张飞,又看了眼那件刚才因为沾染了味道脱下来的袍子。
伸出筷子探进瓮里,挑了一枚荔枝送进口中,含混道:
“汉中之计,还需等等。”
“庞军师,今年能成不?”张飞追问。
大哥说的倒也是实情,益州如今百废待兴,到处都在盖东西。
代价就是本就充盈的府库变得不是那么有盈余。
而且公安县被袭的消息也已经送了过来,孔明认为必须考虑汉中和江东双线作战的可能性。
到了那时襄樊定然也不太平。
所以庞统与法正研究汉中的时候结论便只有一个:速胜!
寻思了一下进度,庞统点点头:“大约可以。”
听了这话张飞也彻底将这件事放下,然后风卷残云一般挑自己想吃的东西挨个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