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简雍又上了上邽的城墙,站在这里感慨:
“马将军果然乃雍凉之表率。”
城门前已经树起来了一杆大旗,一个“马”字在寒风中猎猎翻飞。
马超又换上了那身骚包的装束,骑着高头大马在军阵中间来往穿梭,时不时停下大笑,拍着羌骑的肩膀满脸高兴的说着什么。
而在远方还能看到有零零散散的羌胡骑着马正在朝这里赶来,这些全都是被马超一句话召过来的。
来到雍凉已有一年,简雍已经学会了对马超在羌人中间的威望见怪不怪。
但此时看着眼前的盛景,简雍还是难免感慨。
简雍身旁的庞德对这一幕早已见怪不怪,随口道:
“羌胡所求,唯有一死。”
见简先生好奇望过来,便继续解释道:
“羌人可死于乱,可死于仇,可死于掠,可死于兽,唯独不可死于老也。”
说罢庞德也想起来了自己经历,摇摇头道:
“吾随前将军时,从初平年间始平羌乱,岁岁征羌胡,羌胡岁岁叛。”
对此简雍也无话可说,羌胡倒也不是学不会种田,事实上两百年来朝廷一直都在努力推行羌胡的汉化,但很明显效果不尽人意。
庞德的话语中也并没有对羌胡的嫌弃或仇视。
此前一起饮酒时,庞德醉醺醺的用颠三倒四的话语讲过一场动乱。
不过三五百羌骑作乱,对庞德来说弹指可灭。
只是彼时庞德热血未凉,特意留了活口问询乱因。
而结果嘛……掾吏捉奴以媚京官,羌胡救亲攻打县衙,庞德听令亲至将羌胡剿灭。
他后来与将军马腾一起入长安时还曾路过那位京官的府邸。
“闪避不及,被其家奴踹了一脚。”
简雍现在还记得庞德说起这话时脸上的嘲弄之色。
再看看此时城门前那些羌胡看向马超的信服之色。
简雍感觉自己有点理解雍凉的粗犷彪悍因何而来了,于是干脆提了个建议:
“令明若有困惑,此战之后,不妨直言于玄德公。”
庞德点了点头,对刘皇叔要亲临战场也不意外。
毕竟不过一年前他们刚被曹操像是撵兔子一样从潼关追到了这里。
曹操如何他已经亲自领教过了,而现在庞德很期待这玄德公究竟是何等风采。
不过想到玄德公,便不可避免想到了这一年来在百姓口中听过的闲谈:
“炎汉三兴?”
简雍在一旁笑眯眯的什么话都不说。
临渭城前,骑在马上的张既心中同样也有这样的疑惑:
“炎汉真要三兴乎?”
但张既也不是傻子,这话当然不会亲口说出来,毕竟杜袭就在身旁。
于是张既反手便丢出一个问题:
“杜将军,我军要攻城乎?”
杜袭有点犹豫不决,临渭不是大城,理论上来说应当很好攻打才对,但在五丈原没有讨得半分好处同样让杜袭印象深刻。
而且再说了,去年丞相刚在的荆州被弄了个灰头土脸,杜袭自认也并非有淮阴侯之才,静待中军才是良策,但……
好在不用杜袭犹豫太久,因为这临渭反倒是主动打开了城门。
张飞扛着铁矛,单人单骑晃悠悠从城中溜达了出来,在离杜袭两百步时勒马,高声道:
“对面领军的是谁?夏侯叔父?在淮南杀百姓冒功的张郃?还是俺二哥的同乡徐公明?”
杜袭与张既面面相觑,没想到中间还有这层关系,但气势不能输,于是杜袭同样高声道:
“吾乃颍川四名士之一,济阴太守之孙,杜袭杜子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