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其奇怪是道旁百姓切切实实的第一印象。
约莫千人身不着甲手无寸兵集结行进,这批人的外侧则是一支武装严整顶盔掼甲的曹兵。
看起来似乎是俘虏与押送者的关系。
但奇怪的是手无寸铁的士卒皆嘻嘻哈哈,互相之间说话也是高声谈笑,其中的快活简直都满得快要溢出来。
顶盔掼甲兵械森然的曹军则相反,少有谈笑,大部分时间都在盯着内侧的这群人以防生变。
但偶尔闲时,曹军看向内侧这群人的眼神也有着说不出的复杂。
“俺想家了。”
曹军中不知谁低声说了一句,其他人正待附和,但很快军正扫过来的凛冽眼神便让他们自觉噤声。
两相对比下,内侧这群人快活的谈笑声也愈发显得刺耳了起来。
但即便心中愤懑,他们也难以将怒火撒到这群手无寸铁的人身上,盖因这群益州兵乃是如今换回夏侯将军的关键。
而对于这群已经被下了兵甲的益州兵来说,即便如今潼关已然在望,但互相之间一个个依然不敢相信,犹有身处梦中之感。
一个月之前他们在曹军营中,任谁都能来欺侮一头。
一個月之后他们被曹军护送,据说是那益州新主刘皇叔败了夏侯渊,欲以这位曹丞相的族弟换他们千余人归乡。
曾经一个个曾顾影自叹,佳节痛苦,皆恐客死他乡。
如今归家机会近在咫尺,这群益州兵反倒是一个个都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有着曹军的护送,这一路并无什么阻拦,出了广成关之后一路向西,最终经过陕县,又行了数日之后,潼关已然在望。
至此,益州兵患得患失的心态已攀升至最高点,一个个不再高声谈笑,反而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既盼望此行真能归乡,又惧怕此行是假托归乡,实际上要奔赴另一个战场效死。
惶恐的益州兵离潼关愈近,这天下雄关之风貌便愈发清楚起来。
与其一起清楚的还有那潼关上大喇喇的两行字。
益州兵当中识字的并不多,但这两行字内容相当简单,一番互相窃窃私语后,这书于潼关之字的内容也人尽皆知:
“益州儿郎苦尽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