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四年,他开天策府,置文学馆并亲选十八学士讨论治国方略,虞世南、房玄龄、杜如晦等皆列其中,掌文学的褚亮便是褚遂良父亲。
等他即位后,这十八学士撑起来的文学馆便成了弘文馆,定文义拓文化,献典章明制度,颇受重用,在这个过程中褚遂良也一步步展露才华。
本来按照一开始的心思,李世民还是想将褚遂良放在弘文馆再磨练几年的。
但如今光幕变化不等人,短短两年李世民便觉得大唐接下来二十年要做的事情就已经一件件罗列好等着去实现。
也是恰好,上个月时郑学士告老归乡,起居郎这個需要记录天之言行的位置便空了出来。
李世民略一琢磨,便下诏命褚遂良为起居郎,打算留在身边考校一番,看其才干如何。
至于其他事情,李世民承认自己并没有想那么多。
毕竟起居郎这个官职乃是贞观二年才仿效前朝所置,三年来与那已经告老的郑学士颇知分寸,相处也堪称愉快。
只是没想到,这褚遂良所任的起居注官,与那郑学士完全不同。
就比如此刻,明明还差一个时辰才至卯时日晓,内侍便过来唤醒他并告知:
“褚左螭来当值了。”
左螭便是起居郎的官职别称。
从暴打拜占庭白鬼的美梦中被推醒的李世民有点恼怒,很想置之不理或是面斥一番,但想想起居注官的职责,还是收敛了起床气,无精打采点了点头,示意放其进来。
左手硬笔右手白书的褚遂良缓步进来,拱手见礼后便站在一旁,然后刷刷往上记了两笔。
这个动作顿时让李世民眉眼一跳:
天还没亮有什么好记录的!
随即也只能安慰自己,多半是在记录时间之类。
清梦被搅,于是也只能无奈摇摇头起床更衣。
内侍照常想要上前帮忙,随后也照常被李世民斥退。
但看到后面褚遂良运笔如飞的记录,李世民赶忙张嘴解释了一下:
“朕年方三十,何须人服侍更衣?”
可惜褚遂良连个点头都欠奉,使李世民感觉自己好似在与空气对话一般。
真傻!
眼见天子洗漱更衣完毕,不需吩咐,内侍们便开始进膳。
自从孙思邈至长安后,李世民的膳食便清淡了许多,比如此刻的朝食中没有往日他爱吃的炸饼食,也看不到行军时最常用的羊肉汤,更无偶尔贪口舌之欲会吃的炙烤羊肉。
一碗杏酪粥一碗茶粥,一碟玉露团和杂菜薄饼,再加上一碟炙鱼,这便是孙太医制定的朝食。
李世民吃了两口,热食入口心情也好上不少,眼见着褚遂良站在那里紧紧盯着他便顿感浑身不自在,指了指桌子:
“褚爱卿一起吃点?”
回应李世民邀请的是褚遂良的动笔如潮。
硬笔在纸张上写出字迹,摩擦出“沙沙”声,令他眉头再次一抽。
这下即便是旁边服侍的内侍都看出来陛下心情不太美妙了。
毕竟那御膳房花了力气煎得圆圆的薄饼,此刻已经被陛下用筷子拆的七零八落。
褚遂良下笔更快了。
卯时上早朝,李世民摆驾两仪殿。
时值六月,日旦之时还有两分微寒,夜间未散尽的水汽沾在李世民脸上也让他的脑袋愈发清醒。
当了皇帝几年后他倒是愈发明白为何会有早朝了,迎着寒意与朝阳,帝国统筹之策此刻在他脑袋里无比清晰,待会儿可能需要谈及的一些问题也都是在心里打了个转就能明其得失。
甚至还有余力思考了一下跟在身后的褚遂良。
虽然恼褚遂良扰了清梦,但想想这起居注官还需从家中赶过来,恐怕更加辛苦,于是心中也多了几分体谅:
“登善多有费心也。“
回应他示好的是熟悉的落笔沙沙声,李世民遂放弃:
罢了,爱咋咋地吧。
算了下时间,今日应当是常参朝会,这倒是让李世民小小松了口气,还不至朔望朝参。
根据登基时的雄心,他亲手对朝会做了不少改进规定。
比如每月一日和十五日是朔望朝参,需陈列仪仗,百官皆至,典仪唱礼,其肃穆仅次于元正和冬至的大朝会。
其他时间,五、十一、二十一、二十五,五品以上官员需参早朝,谓常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