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永远再也不能出现了。
作茧自缚也好。
时运不济也罢。
活下来的人,大多都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不能握住手中的剑,就无法扼住命运的咽喉。
没有强大的本领,死在妖兽的爪牙,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被妖血洗过的青云门弟子,少了往日的浮躁,终于静得下心来了。
当他们看见顾余生时,也没了往日那异样的眼神。
没有什么仇恨,可以超越生死。
秋风扫过的落叶时时刻刻的提醒着青云门的弟子,或许下一个天黑。在某个夜深夜静时,天空就会洒下片片雪花,每个人都将面对寒风彻骨的冰凉。
求生。
是青云门每一位修行者都要思考且深刻的命题。
是夜。
桃花小院。
墙上那盏油灯泛着黄黄的光。
旧旧的木桌上,青布包袱静静的安放,几件大小不同的缯布青衫叠摞得整整齐齐,那上面密密麻麻的针线,让每一件衣服都变得格外的有温度。
顾余生坐在木桌旁,少年的眼眸中,透着几分沉思,追忆。
挑灯芯的木签被点燃,一点点燃至指尖。
顾余生才恍然间回过神来,吹灭木签,他用手指挑了挑灯芯,让光变得更加明亮一些。
他并非看不清眼前的世界。
只是双眼有些迷雾朦胧。
手在那粗布青衫上轻轻抚过,顾余生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青云镇那巷子深处住着的那一道佝偻身影,一位整日缝缝补补,求得一日三餐粗茶淡饭的老人家。
当顾余生将那一件件青布衣服由小到大披在身上时,他的眼眶,在无人的夜骤然湿红。
深秋后的某个清晨,天空洒下细絮的雪粒。
秋寒来得比往年更早了一些。
“何师叔,当日你答应我的条件,我已经办到,晚辈是否能看监天镜了?”
落尘峰的云桥上,顾余生等到了何红念。
何红念神色有些为难,她指了指六峰与山外,说道:“监天镜是青云门护山大阵的核心之一,这一次护山大阵出了变故,需要重新将阵基修复才行。
天工峰的文宗师兄尚未找到,修复的过程,也要慢上不少,青云门有几处阵基都在山外,你不妨去事物殿看看,我并非悔约,待时机成熟,我自会通知你。”
“如此,打扰何师叔了。”
顾余生转身离去,他总觉得何红念话中有未尽之言,可如今青云门遭此大难,护山大阵的确受损不少。
翌日。
顾余生在事物殿摘了一个下山历练的任务牌,领了个特殊的探阵法盘:前往百里外的青云镇戍守小镇,直到无妖兽之祸,阵基无损伤后,才能归山。
顾余生背着青色的包袱,来到那一把剑前驻足。
顾余生摘下腰间的一壶酒,轻轻的洒落一些。
细絮般的雪花落在顾余生的发梢上。
他的目光明亮有神。
“父亲,我 此番下山,不为历练,只为了却一些事,看几个人,很快就会回来的。”
顾余生转身。
匆匆走向山门。
“等等。”
风雪中,俞青山负剑而来,落在顾余生的面前,他已是云峰新一任峰主。
“前辈。”
顾余生驻足拱手行礼,如同当年在演武场上初此见到俞青山时一样,一丝不苟。
俞青山的目光落在顾余生身上,上下打量了好几眼,直到他发现目光不需要下移,只需要平视就能与少年目光相对,他忍不住感慨道:
“再弱小的人,吹了三年多的风,也会学着长大,幸运的是,你的目光依旧如当年一样清澈,没有被风迷糊了眼。
跟我回云峰吧,你可以在那里开辟新的洞府,可以学更多精妙的剑术,你接的那个任务,让别人去就行。”
顾余生摇摇头,回应道:“我心中有剑,在哪里练都一样。”
俞青山的目光陡然变得深邃,刹那间,他好似化作一把锐利的剑,但他的剑,在接近顾余生后,如归鞘一般沉寂了下去。
“也好。”
俞青山没有再多说,御剑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