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老瞎子手上的二胡曲调一变,混乱嘶鸣的战马群顿时如南飞的大雁一样开始变得规律,纷纷朝山脚的马营归圈。
老黄缓缓起身,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转身看一眼那通往南边道路上逐渐消失的烟尘,朝对山的酒肆走去:“老瞎子,这几个北蛮人不简单呐,那么多匹好马,他们偏偏挑中了马王,以后我这些马,可就有些难放喽。”
老瞎子一句话也不说,收了二胡,走得比老黄还要快。
“我说瞎子,你慢一点,你身上的刑凶之气可还没有好完呢。老瞎子,你等等我,我可是察觉到了,那斩龙的刑天使者就在此界,你要是泄了气劲,他肯定会找上门来的。”
老瞎子停下脚步,声音沙哑:“我倒希望他来,也好再堂堂正正的一战。”
老黄追上老瞎子,把手里的棕帽以绳绕脖挂在身后:“上次你和老秦都未能胜,要不是老秦的弟子,你恐怕连这条命都捡不回来,难道生死之间,你大彻大悟,突破了瓶颈?”
“我天寿不多,哪能那么容易突破命运桎梏,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彼时他在上界,纵然是一缕分身,也有上界法则加持,如今他自甘下界,就得遵守下界的规矩,老黄啊,你记住,流落人间的仙人,那就不叫仙人了。他们也和我们一样,两只眼睛一个鼻子罢了。”老瞎子身上透着一股生命不屈的韧劲,走在北凉荒芜的山中。
老黄原地停了一阵,又快步跟上,掌心一翻,取出一块玉牌,五指反复摩挲几下,声音有些嘶哑地问询:“这么说来,七天后的琼楼仙会,我也可以去凑个热闹?”
“哦?你收到这个了?”
老瞎子眼瞎心不瞎,二人已到酒肆院门前。
“我不过是个养马的,比不得你们二人。”
“想去就去,天天在我这里蹭吃蹭喝也不是办法。”
秦酒打开院门,递给老黄一个装满酒的行囊,以身子挡着进院的门,不让老黄进去。
“小气。”
老黄随手把行囊抓过来,咕咕咕狂饮一口烈酒,斜着眼睛看一眼秦酒,似笑非笑。
“你到底还是放不下青萍的徒儿,时隔数十年,他父亲曾面对过的局面,如今还是落在他头上了,甚至比起当年在仙葫州,情况还要差一些。既然咱们都知道宴无好宴,就别让你那徒儿去了?”
“年轻人有自己的路要走。”
“哦,那我有些明白了,你是想要我当你们二人的眼,回来把热闹说给你们听?唉,我今日才知道,北凉虽大,可容纳我们三人,终究还是太挤了一些,比不得你们同门师兄弟感情深厚。”老黄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南走,右手抬起来摆了摆,“走了,琼楼仙会的好酒好肉等着我呢。”
秦酒双手抱怀,声音悠悠向南:“老黄,凑热闹可以,但别把自己凑死了。”
“就不能说些吉利的话。”
老黄骑上他的老马,哒哒哒的向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