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尘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小小的一个,却异常安静,经由他手敲击的木鱼,就连间隔与音量都保持一致。
对方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的,似乎知晓他不喜欢听那些经文,敲得木鱼最多,整日里,陪伴他的时间也最长。
游慕乐的自在,就着那木鱼声日日休眠。
了尘死了,死在佛塔前的团蒲上,对方还很年轻,有慧根,但他死了。心脏上的病灶,生来就有,无可医治。
这是游慕第一次同和尚告别,也是这时,从了尘圆寂荼毗后的团蒲上,游慕知晓了那一颗颗珠子,所谓何物。
舍利,容纳了和尚一生功德的舍利。
而后,是第五任,第六任,第七任,他们性格各异,但无一例外,如历代和尚一般,承袭着那门前的团蒲之位,守着游慕经历过无数个春秋冬夏。
金铃松动,是在一个意想不到的春日。
游慕循着曾做过无数次的动作,试着将金铃从房梁扯下。往日异常坚固的铃铛过分清脆,‘吧嗒’一声,从高处落下,带起一片回音。
讲经的了善微愣,而后合上经书,撑着一把老骨头起身,朝着游慕双手合十。
‘施主,您该走了。’
从霞光寺走出时,游慕盯着耀眼的日光,总觉不真实。就连瞧见树下打扫落叶的小童,都觉得是虚幻假象。
‘施主,请让让。’许是看游慕站了太久,小童提着扫把,仰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扫过游慕脚边落叶。
“施主,这颗舍利,是了善师傅,要我留给您的。”老方丈去而复返,撑着禅杖,将一颗泛着光的舍利递给游慕。
游慕循声望去,曾经扫落叶的小童,与当前老和尚的脸重叠。
“许久不见,一晃经年,你也老了。” 曾经的小童,在他离开霞光塔寻仇的这百年间,竟也成了半截入土的年迈老者。
光阴,果然不饶人。
“是啊,贫僧也老了,能守着这方枯寺,等到施主回来,可也安心圆寂了。”方丈安然轻笑,同样慨叹岁月变迁,沧海桑田。
游慕接过舍利,起身再次靠近这些和尚的衣冠冢,从那一个个立着的墓碑前经过。脚步辗转间,游慕回到最左侧的墓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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