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很快便得知了皇子们聚餐闹出来的事情。
毕竟诚亲王哭着被廉亲王送回去这种事可是大乐子!
认出几人身份的人立马和周围的人分享了这热闹,呼朋唤友让人去瞧热闹。
还有一个雍亲王回府之后呕血不止……
康熙气得摔了茶杯,“一个个孽障都是养来气朕的!”
纳福安静如鸡地在一旁批改着奏折。
他本就有给康熙念奏折的差事,对于那些奏折重要自然是十分容易地分辨。
每次按照批改难易的顺序分类,拿不准的就问康熙,和地方上有关的大小事一律问康熙,更多的还是他念给康熙听,然后由康熙下最后的决定。
比之从前,他如今也只是多了三道被提问、回答、批阅的工序罢了。
他一点都不苦的……
纳福手下的朱笔凌厉地在奏折上画了一个叉,笔锋凌厉地写到,
——蠢笨如猪。
他对大清的地方官员感到担忧,怎么一个个都是知府、知州了,处理民生大事却像是一窍不通的样子?
水堵了挖路,水没了求雨,虎豹伤人却说是山中有邪神……
若是都是这样的地方官,那地方上的百姓该有多可怜啊?
一天到晚只能麻木地任由顶上那些什么也不懂的人瞎指挥,饿着肚子干活,干活还容易没命。
自从纳福开始替康熙批阅奏折之后,康熙便轻松了不少。
因此此时骂人也分外起劲,一口气息不用停便能将人骂上整整一盏茶的时间。
等康熙停下来,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见纳福一直浑然不知般安静地批改着奏折,下意识凑近一瞧。
这一眼就发现了纳福给人蠢笨如猪的批阅。
康熙:“……”
也不知道纳福替他暂时批阅奏折的事情有没有传到两广一带,不然这奏折发还原籍的时候岂不是要将人吓死?
康熙放肆骂了一通心情倒是愉悦了不少。
梁九功派人进来收拾地面上的碎瓷片时便发现康熙正兴致勃勃地教纳福他平日里用来骂朝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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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九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表情。
皇上这小半个月的态度实在是不寻常啊!
哪怕是从前太子刚监国的那一段时间,皇上也没说这样手把手地教过啊!
若说皇上是想立敦亲王为太子,那又不太像。
总之,皇上心,海底针啊!
他想不通想不透啊!
梁九功默默地重新上了一壶茶放在一旁。
“……虽然当时是开心了,但是过后确实容易后悔啊。”
纳福有些不解,“他们做错事,皇玛法你不过是帮助他们找到自己到底错在何处,为什么皇玛法之后还会后悔呢?”
康熙叹了一口气,“世上总是庸人多,便是将他们臭骂一顿,还不是无法让人开窍,并且哪怕是朕也难免因为情绪失控而做下错误的判断。”
“次数多了,容易让人误以为朕不是明君。”
康熙眼神幽深似乎在怀念着谁,
“朕不是圣人,也会犯错和识人不清。当年治河的靳辅提出治河八疏,让黄河复道,漕运畅通。可惜一场大雨,黄河险些决堤。
有御史参他治河九年无功,朕便罢了靳辅的官。后来发现治理黄河还是要靠他之时,他已经年老,整日诚惶诚恐,总是担心别人要害他,据说心情抑郁没几年便去了。”
康熙摇摇头,“之后黄河兜兜转转换了好几任治河官所用的方法还是在靳辅所提之策中删删改改。”
“你看,靳辅确实犯了一些错误,然而朕也犯了错误。然而朕斥责靳辅之后,便有有数不清的人朝朕这里递‘罪证’。群起而攻之啊——”
“这样阴差阳错之下,好好的治河人才便埋没了。”
纳福感觉自己脑袋有些痒。
他感觉皇玛法好矫情。
若是真觉得自己有错,为何当时不和那靳辅大人解释呢?
他不信若是皇玛法放下身份去向靳辅道歉说是他错怪了靳辅,难道那个靳辅还会将此牢记于心吗?
皇玛法只是在发现治水无人可用之后生出懊悔,并不是真的认为自己在处理此事上有错误。
黄河险些决堤,但是那不是没决堤吗?
御史状告治河官,竟然是因为治河无功的理由。
他怎么知道这治理黄河的举措到底是有用还是无用呢?
若是那靳辅因为贪污银钱克扣了,对治河的材料以次充好,御史状告倒是还合理。
偏偏是外行瞧内行,没看出什么门道便信誓旦旦地参人了……
纳福对此表示无话可说。
因此纳福面对康熙这番剖心置腹地讲述,内心反而有一种极为奇怪的割裂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