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人生,于他这样一个背负着仇恨的人而言,是永远也望不到边的彼岸,是永远也见不到光的漆黑。
索性不问。
吴志文几日前对他的劝告,他其实听了进去,在深夜独处时,也扪心自问过:他是真的恨邱礼吗?
邱礼的确是一切的源头,但却不是悲剧的来源。悲剧的发生,是因为当年州牧的贪污腐败,而不是邱礼的怀璧之过。
邱礼是被他迁怒的,因为他没有办法去对付可以真正被怪罪的人。
“吴大人不告诉你,是因为对方难对付。我愿意告诉你,是因为我知道怎么能对付他。”
闻松既然提出了这样的条件,就不会是没有吸引力的事。
林驰不信他的话,“你能对付?”
“能,不过目前不行。”
他在谈论的是一个计划,计划通常是长远的事。
而这在林驰听起来,除了天马行空,没有别的。
能把天马行空的话说得如此诚恳,令人信服,也是一种本事。
林驰无语到笑了出来,“还不曾想过,先生这般幽默。”
他已经不想再跟他纠缠。
闻松也不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等了这么久,都没有能真正报仇,我给你指条明路,你却再等几年也不愿意?”
林驰抬头盯着他,实在是不明白他的自信从何而来。
他以为在洛海能搅弄风云,就能在别处横着走了吗?
贤愚先生不像是盲目自大的人。
林驰想了想,终于问出了他困惑已久的问题,“你究竟是谁?”
这次,闻松没有再隐瞒。
他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林驰下意识重复了一遍,“闻松……”
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熟。
“闻松?!”
他瞳孔放大,“破格升为公主之师,破云卷云舒案,不惧压力对抗肖家的闻松?!”
闻松这个名字,在大祁昙花一现,却让许多本来已经被重压打败的寒门有识之士重新有了目标。
他们不再屈从,而是重拾起了古人的教诲:格物致知、刚正不阿。
礼崩乐坏也阻拦不了追求真理的脚步。
闻松虽然已经销声匿迹,但文人的运动渐渐在民间兴起。
这也是没有任何世家支撑的无垢能在联城有一批追随者并称王的原因。
全是闻松这“领头羊”潜移默化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