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一场并不算惨烈的战斗之后,叛军中为首的马秦站在城头之上,眺望着东方。
但杀戮并没有因为城池的易主而停止,反而在城中愈演愈烈。
马秦站在城头之上,竟也能听到城中传来的惨叫。
他皱了皱眉头,对身边人吩咐道:“吩咐下去,多抢些财货,别杀太多人。”
又往旁边走了一二十步,等再也听不到城中的男女哭嚎声,他才松了一口气,继续眺望着东方。
那里的资中县,位置正是交通要道,是他进军的目标。
唯有占据了那里,他才有机会整合身后的力量。
如今,他和高胜趁势起兵,在他看来,绝非毫无胜机,几年前汉家的乱象他看在眼中,不过几年的时间,就这么容易转好?
他不信!
且就算败了,大不了隐姓埋名藏进深山嘛!
马秦又回头看向正在城中发泄着兽性的麾下叛军,他情不自禁地呢喃道:“杀吧,都杀吧!现在练好了胆量,将来上了战场才不会害怕!”
……
于此同时,南安县的北,犍为太守任岐已经整备好了本郡郡兵五千人,朝着南安进发平叛。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南安县已经陷落,还在向南安县派遣使者,要求南安长务必守住县城。
从军的兵曹掾陈超见大军已经距离南安县越来越近,劝说任岐道:“府君,眼下郡兵多是新征,多数没有经历过训练,前路随时可能遇到叛军,可士卒们却只知赶路,没有丝毫防备之心。若是叛军骤然来袭,只怕会生乱!”
任岐却自我感觉良好,他说道:“叛军残暴,我部仁义,人心在我。叛军远道而来,我部皆是乡人,熟悉地形,地利在我。虽然天时不定,但有地利人和在,区区叛军,乌合之众,何足惧之?”
陈超继续谏言道:“府君不可小觑了叛军,叛军从蜀郡郪县一路攻城掠地,还能兵分两处。纵然他们起兵之时全是乌合之众,可时至今日,叛军已经胜过多场,士气正盛,如今这些新兵如何能比?”
“可南安正待救援,若不急着赶路,焉能及时救下南安?”任岐反问道。
陈超一声叹息,道:“府君,南安本就没什么兵力,叛军忽至,就算提前得了消息,怕也抵挡不住。”
“更有甚者,只怕有人根本不想抵挡……”
任岐听完,犹豫半晌,终于听了陈超的建议,减慢了行军速度。
次日,任岐才接到南安陷落的消息。
这时,他已经和叛军交上手了。
面对任岐一声令下的郡兵冲锋,叛军还未接战便望风而逃。
大胜!
在此次领兵之前,任岐其实并没有领军打仗的经验。
但眼下,任岐却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是世间良将!
只是以前没有展露这方面才华的时机罢了!
但……
陈超急匆匆地赶到了任岐的面前,不顾额头的汗水,向任岐传达着最新的消息:“方才那伙叛军不过是原本山中的盗贼,临时投靠了叛军,是以战力才如此孱弱,府君切切不可大意!”
“方才下官询问俘虏,言说南安县盘踞的叛军足有两三万人,超出了原本的预计……眼下我军只有五千,不如等到别处援兵抵达,再去平叛。”
任岐自是不愿后退,他大义凛然地说道:“我为一郡太守,牧守一方,未能保治下百姓安定,已是惭愧……如今眼看着百姓被叛军蹂躏,难道要我在此坐视吗?”
说罢,不顾陈超的劝说,继续下令行军。
又过了两日,随着愈发接近南安县,任岐也愈发警惕。
陈超劝说不得,也只能尽力帮着任岐弥补指挥上的缺漏。
午间,陈超忽见前方山林上空的鸟群在天空徘徊不落,心中警铃大震,当即找上了任岐。两人认定前方乃有叛军伏兵,决心就地安营扎寨,下消磨叛军体力,以逸待劳。
而天空的飞鸟一直到傍晚都未曾落入林中,更是坚定了他们的判断。
只是他们却忘了一点,叛军的兵力远胜于他们。
等到了第二日,任岐没等到叛军来攻打他的营寨,却忽然得知他们的粮道被叛军给断了,后路已失!
但任岐却并不恐惧,面对陈超等属官,他意气风发地说道——“如今正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之时!”
“明日饭后,当砸烂锅碗,与叛军决战!”
陈超赶紧劝道:“府君不可……昔日项羽、韩信所率皆是精锐,与今日不同……如今的郡兵们要是知道后路被叛军断绝,只怕还没打仗就已经要散去了!届时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
“何至于此?”任岐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