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升之摆了摆手,庄学究即知机退下。
李学正叹道:“庄先生虽是寄禄也好过为官。为官则不为选人,如官场上我等为争减这半年堪磨,是宁可杀人的。为官唯有至京朝官,方才有些快意。”
陈升之道:“朝廷如今选官之法可以治平却不可选才,你就不要求全了。不过你要选人改京官也不是没有机缘的。”
李学正连忙道:“还请陈公明示!”
陈升之笑而不语,而是拿起了这三字诗的纸片道:“濮王府曾问老夫讨样有无书物可供发蒙之用,如今正好将此奉上。”
李学正闻言顿时领悟了什么。
如今朝堂上的大臣都在为立储之事,与官家闹得鸡飞狗跳。当然大臣们表面上说立储是为了国家安危,但实际上还是为了自己将来的晋身之阶。
而陈升之在此事上却不闹什么,转而去结好濮王府。
那么一旦官家立嗣,这濮王府的赵宗实可谓十有七八。陈升之这一招坐享其成,着实高明了。
而这本三字诗多半是献给赵宗实的长子发蒙读书用的,听闻这小世子年纪虽小,但极为好学啊。而陈升之又是借此话来暗示自己什么吗?
李学正这一刻恍然大悟道:“多谢陈公指教。此子机缘也太好了。”
陈升之笑了笑,然后道:“诶,说到发蒙的书王府里没有百本也是八十本,看不看得上也要看此子造化。不过说到了师孟,还有一位方家,学正不妨猜一猜。”
李学正想了想道:“莫非是临川那位……王介甫?”
陈升之笑着道:“然也。”
自四相簪花后,陈升之与王安石结交相识成了朋友,常常会有书信往来。
陈升之笑道:“他与欧阳永叔书信来往时,言‘他日傥能窥孟子,终身何敢望韩公’,你看他将自己比作孟子,将欧阳永叔比作韩退之,口气实在不小啊!”
韩愈曾有一个道统论。
这最早是孟子的说法,儒家学说代代相传,孔子之学是继尧、舜、禹、汤、周文王之后的,而孔子之后唯有自己才是真传。
而韩愈把孟子这说法也拿出来说了一遍,最后意孟子之后他才是真传。
确实在韩愈之前,儒家很少人师孟,故而韩愈说是孟子的伯乐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