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琦抚了抚发鬓,今日政事堂上因太后还政之事,他与枢密使富弼语言上又有所冲突, 此事令他今日心情有几分不悦。
但身为宰相每日遇到这样的事也不少了, 如今太后让富弼回朝, 即是用意牵制着自己。
想到这里, 一旁婢女已是端着热腾腾地洗脚水放到了他的脚下。
韩琦劳累了一日,双脚踏入洗脚盆时, 顿时五体通泰,一旁的婢女当即给他抹脚。这时府里都管正与他奏事。
等到韩琦听说章越已是将安国寺塔记送来时,韩琦的脸上微微绽出笑意。
自己昨日一提, 此子今日便是送来,看来甚是懂事。
但是……但是对方写得这么快, 不会拿些应酬之作来敷衍自己吧。
韩琦想到这里道:“先拿文章来过目。”
都管称是一声便将文章奉上。
韩琦对着章越的文章细细读了起来,从起笔‘黄州江淮间最为穷僻, 然而国朝以来,各卿贤大夫多辱居之……’读起。
韩琦如饮美酒一般, 徐徐抚须。
看来章越不是拿应酬之作敷衍自己,这一篇文章着实是好。
韩琦如此想着继续看下去,等到文中写至委婉规劝自己的谏语时,不由眉头一皱对一旁跟随了他几十年的都管:“岂有这等言语?”
都管见韩琦如此在旁道:“若是相公不合意,打回去便是。”
……
韩琦点点头将纸一拍,但忍不住又重新拾起当读至最末之时。
韩琦忍不住站起身来,但见哗啦一声水响, 韩琦赤足离盆而起踏至地上,脚盆旁两名洗脚婢女给韩琦此举吓得一跳,不知何故忙坐在一旁。
韩琦光着脚于房中冰凉的地上踱步片刻,然后举着文章对一旁的都管道:“好, 好,观文可知这子的胸襟度量,致君泽民之道……”
“真不愧是有为之才,此人若登相位,二十年后还有谁记得我韩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