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冥忽然就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
初见李颜姝那一年,宋冥本是别苑管家之子,得知凌王府有一夫侍不受宠,那夫侍所生的庶女在夫侍死后也已遭了凌亲王的厌弃。
庶女亦是王女,本该尊贵出身,却因不招待见,就连母族那边的姓氏也无法继承,只能随父姓李。
那时有人把李颜姝称作凌王“弃女”。
初见她的那日是一个阴风阵阵的午后,京郊别苑的树木上落着几只乌鸦,青涩稚嫩的小女娘乘坐一辆简陋破旧的马车,浑身青青紫紫,走起路来也一瘸一拐。
但不论如何,哪怕是庶女,也是个主子,别苑下人盛情迎接,可那位小娘子冷若冰霜,就好似一个刺猬似的。
“别碰我!”
“滚远点!”
“不准靠近我!”
所有言语皆是抗拒,全是排斥。
甚至就连下人送去的饭菜她都抱有一定的警惕心,
明面上矜持,板着一张稚嫩的小脸儿不苟言笑,可只要下人一转身,她就悄悄拿那些饭菜喂狗试毒。
宋冥不知撞见多少次,而那时身为管家的宋父还活着。
宋父曾叹息,“王夫善妒,咱们这位小娘子的生父哪怕只是一名贱籍夫侍,可想当年也曾凭借一身美色名冠整个梁京城,可惜总有年老色衰的时候,一代新人换旧人……”
换言之李颜姝的生父从前也曾得宠,只是那份宠爱正如昙花一现,于凌亲王 来讲兴许只是心血来潮怜爱几天,但也因此使得凌王府的那位王夫,凌王正君将其当成了眼中钉。
宋父说李颜姝可怜,而那时的李颜姝也对人敌意很大,没有任何人能走进她心里,也没有任何人能与她交心,没人清楚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就那么战战兢兢把所有人都当成了假想敌,如履薄冰过度紧张地在别苑里生活了一年。
直至后来的某一天,据传那日是她生父的忌日,她悄悄逃出别苑。
梁京城外有一座乱葬岗。
天上秃鹫盘旋,地上野狗狂吠,一些人家死了无足轻重的下人或夫侍,草席一卷便弃尸荒野。
但尸体若长期堆放难免会滋生疫病,那一日城中派人放火烧尸,整个乱葬岗大火连天,焦黑的尸体,腐烂的恶臭,烧焦的皮肉等等,寻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