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既然张献宗之流都聚集在各个地方,根本没法集中,甚至张献忠在哪你们都不知道,那你们叫本宫来又有什么用?本宫只有一万人。”
接二连三的追问让郭伟则和楚王大汗淋漓。
这是他们的一招险棋。
一旦他们成功就能把朱慈烺彻底解决在来武昌的路上。
那么整个武昌的所有官员,包括他楚王自己都将相安无事。
一旦不成功,面临的便是这样。
朱慈烺接二连三的质问,让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只是听闻殿下在光山县出现,想着让殿下来武昌坐坐,所以才邀请殿下一起讨贼。”
郭伟则在一旁绞尽脑汁的说道。
逻辑都已经开始不自洽了。
前一秒说这帮贼人把整个武昌弄得乱糟糟的,所以希望朱慈烺能够帮忙讨贼,解决掉他们。
现在又说希望朱慈烺能来武昌看看与他们增进一下感情。
那这帮反贼到底是厉害还是不厉害?
他们到底需不需要朱慈烺这一万人?
显然郭伟则自己也发现自己说错了。
朱慈烺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这种问题即使追问下去,也问不到实质性的内容。
朱慈烺换了个问题。
“本宫本来打算走路进入武昌。
从光山县到信阳以及再到武汉只有一条官道。
这条官道很宽很大。
本宫的后勤部队人数和物资也都很多。
可二位知道为何本宫突然换了水路吗?”
楚王和郭伟则拿起袖子下意识的抹了一下额头。
今天这顿晚宴结束之后,他们两人一定要好好洗个澡。
以及换身衣服。
因为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给浸湿。
那些小官员们依旧在下方聊着天,喝着酒,根本不知道此刻在朱慈烺和楚王以及郭伟则三人之间紧张且恐怖的氛围。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太子殿下你想走水路了呗。”
在旁边的朱蕴灵听到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之后,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楚王叹了口气,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又看了看面前的朱慈烺。
两人年龄相仿。
朱慈烺却已经在这个年龄段组建天雄军,收服各路将军从洛阳打到辽东,又打到凤阳。
如今更是和自己平起平坐,互打机锋,明里暗里想要从语言上得到些什么讯息。
全程朱慈烺都在上风。
楚王跟郭伟则只能被动防守,每说一句话都要仔细斟酌半天。
生怕说出来的话里透露出了某些不好的讯息。
结果他的儿子朱蕴灵就来了这么一句。
人与人的差距有时候比人与猪的差距都大。
但凡朱蕴灵能有朱慈烺一半懂事或者是一半的能力,朱华奎都能放心的把诺大的家业交给他。
朱蕴灵说完之后,朱慈烺笑了。
见朱慈烺笑了,郭伟则和楚王也跟着笑了。
“世子果然聪明,本宫确实想着走水路更好玩。”
“切!”
朱蕴灵只觉得无聊。
“对了,本宫自从进入凤阳府之后,就发现凤阳府的所有土地都被当地官员所贪污。导致凤阳府内的百姓们流离失所,没有土地种植粮食。于是才饿殍遍野。本宫这些时间一直都在凤阳待着,着力解决这些事情,离开凤阳之后发现光州,光山县皆有此问题。所以本宫去任何地方都会去检查丈量一下田亩,如今既然来了武昌府,那便先从江夏开始。明日起,让知府大人跟着我们去丈量一下田地。”
听到这里,郭伟则顿时急了一下。
“太子殿下,这是何意?我武昌府所有土地皆有册在衙门,又何须重新丈量?”
真正的交锋开始了。
既然朱慈烺活着来到了武昌府,就不可能空手而归。
什么所谓的剿匪讨贼,那都是次要的。
武昌府跟凤阳府没什么不同。
跟整个大明所有的府都没什么不同。
这里的官员们贪污,欺压良善,祸国殃民,让整个大明的百姓都流离失所,食不果腹,饿殍遍野。
武昌的情况确实要比凤阳好的多。
毕竟凤阳被一群贼人劫掠过。
崇祯八年凤阳作为中都,被攻破之后连皇陵都被撅了,如今整个皇陵就只剩下了那些石碑。
也因为这个事情,崇祯在庙堂里哭了3天3夜,还下了有史以来唯一一个罪己诏。
甚至为此也杀了不少的官员。
但没什么用,张献忠该跑还是跑了,跟着张献忠一起的那帮反贼们此刻更是没了踪迹。
这也是为什么面对反贼的时候,朱慈烺会选择优先进攻张献忠。
如果说李自成还属于一个比较有底线的反贼。
他们的部队会比较自律,不会对百姓造成什么损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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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献宗就属于无底线的,跟其他反贼没什么不同的反贼。
他们也会屠城,也会杀良,会掠夺属于百姓的一切资产。
再加上崇祯是真的恨张献宗。
所以朱慈烺打算先拿张献忠开刀。
但让朱慈烺没想到的是武昌府这帮人也用这个理由想把朱慈烺骗到武昌来。
可惜的是,他们虽然把朱慈烺骗到了武昌,但是却没有达到他们的目的。
这下是把狼请进了兔窝。
既然成功进入了武昌,那朱慈烺也不跟这帮人客气。
首先查一查田地。
其次查一查贪污。
“那些册子多少年了?”
“距今大概几十年了。”
“都几十年了,你能保证那些册子上的数据都标准吗?”
“这.....”郭伟则又无话可说了。
本来土地就具备买卖属性。
几十年过去了,这其中产生的买卖更是不计可数。
这些数据自然不会准确。
“既然无法保证准确,那么就再进行一次丈量。”
朱慈烺依旧坚持进行丈量。
这一次郭伟则不再跟朱慈烺对着干。
而是点点头说道:“太子殿下说的对,但整个武昌府百姓不知何许,更有二十多个卫所,其中士兵更是不知何许。每个士兵,每个百姓旗下皆有土地。真的要丈量起来,可能需要个三五年,希望太子殿下能够给下官一些时间。”
曹化淳在旁边拿着册子走了出来。
“郭伟则大人放心吧,本公公已在凤阳用了短短一个月时间,并调查清楚了所有的田亩。这套方法用在武昌同样适用。到时候本公公就和本府知府一起前往。”
随后曹化淳又回到了朱慈烺的身后。
郭伟则点点头,笑容有些僵硬。
“太子殿下旗下果然能人辈出。”
朱慈烺摸了摸下巴,随后问出了他最想问的一个问题。
“其实本宫还有一个问题想要询问一下。”
楚王和郭伟则已经被朱慈烺接二连三的问题问蒙了头。
他们点着头。
脑子却根本不在原地。
“太子殿下请问”
“从信阳到达武昌的路上,为何会有十三万人在那里埋伏着?”
“那是因为.....”
郭伟则刚想说话,突然旁边的楚王狠狠把一个酒杯砸在了地上。
随后楚王愤怒的拉过旁边的侍女。
“这是什么酒?孤问你是什么酒?这种酒也敢拿上来,也敢给太子殿下喝?你们这些家臣也敢欺辱孤,信不信孤把你们都砍了?”
面前的婢女急忙跪下求饶。
“王爷饶命,这些酒都是从酒窖里拿的,我们没碰过呀。”
“胡说,这酒明明有味道。”
婢女浑身颤抖的缩在地上。
他弄不懂这些酒能有什么味道。
从始至终他们也没有对这些酒做过手脚。
楚王对待下面的人也算是厚道。
尤其今天还有皇太子在场。
哪个家丁敢在这种节骨眼犯错,他们小命不想要了吗?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奴婢不知啊。”
“来人啊,拖下去砍了。”
“楚王殿下,何必为难一个婢女?”
“太子殿下,孤生气呀!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武昌。孤当然想好好招待你。却不曾想这些奴才连这种错误都犯!真是该死!”
“一点酒罢了。”
“太子殿下,您尝尝。”
朱华奎愤怒不已的拎着面前的酒杯递到了朱慈烺的面前。
朱慈烺愣了一下。
好家伙,这是打算直接用下毒的方式弄死自己?这方法也太蠢了,不像楚王殿下的脑子呀。
简单的闻了闻,就是非常单纯的黄酒味儿。
“楚王殿下,本宫不懂酒,也不知道如何喝酒。但为了一点酒真不至于。”
“还不谢太子殿下不杀之恩!”朱华奎对着婢女大声骂道。
“谢太子殿下不杀之恩,谢太子殿下不杀之恩。”
随后这个婢女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我们刚才聊到哪儿了?”
“太子殿下,如今夜色高悬,你有长途跋涉,不妨早点休息。”
朱华奎对朱慈烺说道。
“行,那本宫就好好休息。”
……
朱慈烺知道有些事情不能逼得太急。
一旦逼得太急,反而会适得其反。
关于张献忠,朱慈烺便暂时放弃追击对方。
毕竟对方人员分割的太过于分散了。
长江之上,一艘小船在慢悠悠的游荡着。
里面是张献忠,以及张献忠手下的两员大将。
这二人分别是曹斌旗下的定山王薛凯奇。
自从曹斌死后,手下大乱。
薛凯奇便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对方,没有跟着刘张驰。
确定了张献忠的位置之后,带着自己的一万人投靠了张献忠。
第二个人就是靠山王卢志泽,这家伙是武昌当地的反贼。
同样和武昌的官员关系密切。
也是因为卢志泽,张献忠才能和武昌的官员给联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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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三人都是面色严峻。
“那个朱慈烺过来了,居然没有走那条路。”张献忠道。
薛凯奇道:“这个朱慈烺很难对付,他很聪明,而且手下的天雄军非常强大,我在凤阳的时候,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靠着新型武器,把十几万人给打的溃散而逃,献忠,我们不能跟着武昌那帮官员玩了,说不定会把自己给玩进去的。”
卢志泽顿时有些激动道:“可是他们给了我们很多钱啊。”
“所以呢?他们要我们的命我们也要给吗?”
卢志泽沉默了。
“别忘了,我们是反贼,一日是反贼,终身是反贼。除非我们能够成就大业,否则,朝廷就会永远盯着我们,那些官员今日和我们亲近,那也只是因为我们对他们有利。迟早有一天,他们用不上我们了,就会想也不想把我们给抛弃掉!卢志泽,跟他们合作就是与虎谋皮!”
于是,两人都看向了张献忠。
从一开始,他们联合十万武昌卫兵在那里埋伏朱慈烺,却发现没有成功的时候,张献忠就想也不想带着他们急忙离开了江夏。
没别的原因,张献忠担心这帮官员出尔反尔。
到时候朱慈烺问起这个事情,就把他们给推了出去。
他们干出这种事情,是再正常不过了。
张献忠的手中有一份地图。
这是从某个县城里抢来的。
地图是整个大明的地图,一个凹陷的地方,是被张献忠点来点去点出来的。
那个凹陷的地方,就是他们所处的位置。
“如今我们只剩下三万人了,五万大军已经没了两万,这三万人真的和皇太子朱慈烺打起来,你们觉的有几分胜算?”
面对张献忠的问题,卢志泽和薛凯奇都沉默了起来。
他们不知道他们和朱慈烺打起来,能不能赢。
但他们知道一点。
武昌府的那些官员们为了所谓的名声,肯定不会在帮着他们。
到时候整个武昌所有卫所的官员都加起来,那十万大军会直接把他们给吞并。
这些反贼和当地的官员并不是从属关系。
从一开始就是合作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