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一个叫曦月的女人决定去死

曦月道:“替本宫多谢皇后娘娘。本宫无事,还有,娴常在虽是擅入,但双喜是本宫旧仆,本宫还想与他说句话。”

其实从在直播里看到如懿到咸福宫门外,三人组就开始分头行动了,没想到两人对话进程如此之快,片刻间如懿就什么都抖出来了。明玉一路上已经通过直播听到两人对话,她细细地看看曦月面色,见她的确没什么不对,又坚持请求让黄太医诊脉,确认曦月的病况没有进一步恶化后,才道:“一切由贵妃娘娘做主。这娴常在从前胡言乱语的时候多了,若是说了什么不恭之语,还请贵妃娘娘不要放在心上。奴婢先告退了。”

她正要退下,曦月忽道:“等等。明玉姑姑,烦你向皇后娘娘通报一声,本宫想见皇上一面。”

明玉道:“奴婢会禀报。只是贵妃娘娘,如今咸福宫的疥疮虽已经平息,但为防万一,自明日开始,各处仍要撒生石灰杀灭疥虫,撒满七日,方可打开宫门。皇上龙体金贵,更要仔细,且如今还在节里,只怕至少十日后,皇上才能摆驾咸福宫。”

曦月静了静,忽然眼中闪出异样的光芒:“好,那本宫就多谢明玉姑姑了。茉心,赏。”

明玉谢了赏离去,曦月才转向双喜:“双喜,你之前说可以再助本宫一回,这话还算数吗?”

双喜跪下道:“回贵妃娘娘的话,奴才有一种药粉,沾了便会让人生蛇缠腰。这药奴才原打算用在另一个人身上,后来发现病痛对此人无用,所以作罢。这原是折寿的事情,从前不敢污了贵妃娘娘耳朵,如今贵妃娘娘既然下定决心,奴才会把此物送来。”

曦月轻声道:“还有,你想办法,去把那锁着的宫人住处打开,拿一样枕套之类的东西出来。茉心,去拿皮手套,别让双喜粘上疥虫。”

而此时,皇帝正在养心殿中,痛苦地抱着头翻滚。

七日后,咸福宫大门打开,曦月以六阿哥年幼,皇后不可冒染病风险为由,婉拒了想来探望的容音,又打发茉心去请阿箬、蕊姬和嬿婉。

只有嬿婉应邀前来。

她腹部隆起,原本清瘦的身形也微微发福,一身家常的湖绿绣花衬袍,外罩一件杏色镶毛边绣团花褂子,左手戴着一个银丝镯,低调而不失庄重。

她在春蝉的搀扶下正要行礼,曦月便说免礼,又让茉心赐座。

嬿婉让春蝉奉上一个暗花缎面白狐皮护手,道:“早就想来拜见贵妃娘娘,只是先前节礼繁多,也怕扰了贵妃娘娘歇息不敢来。这护手是臣妾特意挑的皮子,不成敬意。”

曦月让茉心把护手收下,想了想措辞,说:“本宫有时候想想,从前有些事是本宫伤了你,还有慎妃、玫嫔。本宫想让你们来,把从前的恩怨说清,补偿一二,可是也只有你,怀着身孕还肯前来。”

嬿婉道:“贵妃娘娘原是提点,臣妾只有领受。臣妾来有臣妾的道理,慎妃娘娘和玫嫔娘娘不愿来,也有她们的道理。”

曦月笑了笑:“越发伶牙俐齿了。说说吧,你有什么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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嬿婉左右看一眼,曦月道:“有话就说,这儿没外人。”

嬿婉这才道:“贵妃娘娘,娴常在几日前假传圣旨擅闯咸福宫,已经被皇后娘娘罚禁足抄经了。只是娴常在趁您病着就这般冲撞,着实可恶,抄经只怕不够。您若想一泄心头之恨,臣妾斗胆请您助臣妾一臂之力。”

曦月饶有兴致:“说说吧。”

又过了三日,这一日傍晚,皇帝摆驾承乾宫。

王蟾打发一个脸生的小太监,偷偷去了趟咸福宫。

殿里,皇帝坐在狐皮坐褥上,看着嬿婉亲自泡茶,手上一个银丝镯与茶杯相击,泠泠有声,便说:“嬿婉啊,你有了身子,别忙前忙后的了,来朕身边坐下。”

嬿婉依言坐了,与皇帝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皇帝问:“这镯子,朕不记得赏过你。”

嬿婉道:“回皇上的话,这是臣妾有孕后,娴常在送来的贺礼。”

皇帝一听到如懿就觉得不悦,冷了语气道:“娴常在还肯给你送礼?”

嬿婉靠在皇帝肩头,柔声道:“听说娴常在与皇上青梅竹马,且她是潜邸旧人,皇上待娴常在,比旁人宽厚些,也是皇上顾念旧情之故。想来娴常在蒙皇上圣恩,也知改过,不再与后宫众人针锋相对。”

皇帝点了点她的鼻子:“就你实心眼,记恨都不知道记恨。听说你之前还去咸福宫探望贵妃,你是有身子的人,贵妃从前也总给你脸色看,你又何必去她那里?”

嬿婉道:“咸福宫里的疥疮已经平息了,臣妾去拜见,也是无妨的。贵妃娘娘也是自潜邸便陪伴皇上,资历最老,位份也只在皇后娘娘之下,对臣妾偶有训示,也是应当,臣妾岂能因此生怨?”

这时王蟾忽然进来道:“皇上,主儿,咸福宫的茉心姑娘求见。”

皇帝有些扫兴,道:“告诉她,朕已经听皇后禀报了,朕这几日得空就去探望贵妃,让她回去好好伺候着,别在外边乱晃。”

嬿婉劝道:“皇上,要不您就去一趟吧,臣妾之前去拜见时,见贵妃娘娘病容憔悴,说话也没力气了,只怕是……臣妾不敢妄言,只是,皇上,臣妾不想您留下遗憾。”

皇帝想了想,治水虽有裘曰修这个新秀,庄有恭这个妹夫也渐渐显出能力,但整体治水的方略是高斌提出,且这工程浩大,千头万绪,除了高斌,一时还真找不到可以胜任的人。且高、鄂两家联姻,势力更大,先前仲永檀因参奏张照,反被张照参奏其将鄂善受贿一案透露给了鄂容安,而鄂容安下狱后,高斌捐弃前嫌四处奔走,保住了鄂容安。如今高家已经不是自己的刀,而是西林觉罗氏的刀了,自己想处置,也要顾虑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因此,贵妃那儿,还是要给些最后的体面。

思及此,他便说:“嬿婉是贤良人。好吧,朕去一趟咸福宫。”

他踏进咸福宫,便看见高曦月穿着昔日最爱穿的樱桃红洒金蝴蝶牡丹纹氅衣,戴着一色的鎏金首饰和金镶玉明珠蝶翅步摇。只是她人已经熬得瘦骨伶仃,这一身衣裳裹在身上也显得空落落的,连面上脂粉都是虚浮着一层。

到底是与自己相伴多年的人,皇帝看着不禁也感到心酸,便扶住了将要行礼的曦月,道:“既病着,就别劳碌了。”

曦月平静地坐下,道:“皇上也坐吧。”

皇帝在她面前的椅上坐下。

曦月道:“自中秋家宴以来,臣妾与皇上已有三年五个月没见面了。臣妾自知容色衰败,自知以此面目求见实乃不敬。可臣妾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还是想见皇上最后一面。”

皇帝沉沉叹了口气,没有接话。

曦月让茉心下去,自己跪了下来,颤巍巍从袖口里取出一个绢布包,打开来,露出里面的香饵,递到皇帝面前。

她眼中犹带着一丝希冀的光芒,问道:“皇上可识得此物?”

皇帝心中一紧,口中应道:“看着像是香饵。”

曦月道:“这是皇上赏给臣妾和舒嫔的那对镯子里的东西。臣妾一直以为,这是皇上的巧思,但是,有人告诉臣妾,这是零陵香,会断人胎气,使人不孕。”

皇帝又惊又怒,立时道:“是谁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