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一个不曾结痂脱落的伤痕

李煜沉坐了一会,话音轻慢地说着:“博峻,我既然过来了,我们还是一起去看看小叔吧!”起身把手机装到了口袋里,抬手轻轻地拍了拍梁博峻的胳膊,以示了安慰。

梁博峻话音略沉地说着:“我们还没把这件事情告诉博清,他可能会在这边逗留几天。我刚才才和他通过电话,他说去奶奶那边了。中午那会,我就觉得挺惆怅的,目前,也只有你可以给我出出主意了。”一想到梁博清已经到达了驿鼎公司,就无法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李煜想到梁博清和梁博文是亲兄妹,目前已经是单亲家庭的生活状态,说着:“这件事情早晚得让他知道,可是什么又是合适的机会,或者时间呢?我听说了,都觉得接受不了,何况你们还都是近亲的叔侄关系呢!叔侄如朋友,又如同父子,我们都能理解那种感情。”和梁博峻走过了护士工作间。

梁博峻话音幽长地说着:“是啊!”可是对于置身在医院这个问题,却无能为力,也说着:“即使是亲如父子的叔侄,又能怎么样呢?我们不是还一筹莫展,什么办法都想了,需要去做的也都在做么?”抬手指了指前面的一间病房,说着:“到了。”走到了病房门口,慢慢地推开了病房的门。

李煜跟在梁博峻的后面走进了病房,可是,就在她踏入房间的那一刹那,瞬间被眼前所见的景象惊愕得瞪大了双眼。她看到许久未见的冯爱玲面容憔悴,身形消瘦,坐在病床前呆呆地看着梁家志,而且双手还紧握着梁家志的手。

他慢步地走近了病床,再看到病床上躺着的梁家志的状况更是糟糕,只看露在被子外面的脸和手,都觉得可以用骨瘦如柴去形容,因为他的手瘦的程度足以证明。李煜傻傻地望着这一切,只觉得一股寒意猛地窜上了脊梁骨,瞬间传遍了全身,令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抬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梁博峻,声音略微颤抖地问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才几天,你们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博峻,医生到底怎么说的?”轻声地说完,又木然地看向了冯爱玲。

冯爱玲眼神复杂地望着李煜,起身想说些什么,但是目光来回地看了梁家志几次,再看着李煜的时候,却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李煜急忙说着:“婶婶,您坐着!我刚好有事经过这边,听说你们在这边,就过来看看小叔了。”再看梁家志好像睡着了,话音柔和地说着:“小叔睡着了,我就不打扰他了。”从冯爱玲的身旁走到了梁博峻的身旁,可是他的目光再投向了仍处于沉睡状态的梁家志时,却觉得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好像囧在了一起,连头发和额头上也有了紧皱的感觉。

稍作停顿之后,梁博峻转头看向了李煜,话音轻慢地说着:“婶婶,您陪着小叔,我陪李经理到外面坐一会。”说完迈步往前走,却又转看向了冯爱玲,说着:“我就在外面走廊,如果有什么情况,您随时喊我。”看到冯爱玲点头表示应允,才和李煜走出了病房。

梁博峻刚一走出病房的门便停下脚步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着:“李煜,我已经没别的办法了,也只能像现在这样继续等待下去了……”从来没有对什么事情说过泄气的话,可今天还是打破了以往没有的事例。李煜回想着从医生那里听来的话,都不禁愣在了那里。他不知道怎么劝慰梁博峻,也完全没有预料到医生所说的病情竟然如此严重,并不是接受了器械治疗就不会痊愈,而且还会在如此短暂地时间内发生了这般意想不到的并发症。

他们沉默了片刻以后,梁博峻再次地开口说话,言语间却好像充满了希冀,说着:“我还是希望你能替我想想办法,看看是否还有可能出现转机,如果小叔照这样下去,我们大家的身体也都会被拖垮的。”和李煜面对面地站着,杵在了走廊里。

李煜静静地站在原地,寻思着:“当一个人的内心对于某件事情感到束手无策之时,往往会产生一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和行为。”可是,他此刻面对梁博峻的请求,还是想起了之前医生所提到过的话。当时,李煜让梁博峻慎重考虑器官移植的问题,毕竟,器官移植并非仅凭他们说了可以接受,就能够轻易地达到意想的救人性命的目的。因为,医生还有接受病患要求的前提条件,由于所有地医疗决策必须依据病患的实际病情,还有发展到的程度,去判断患者是否可以接受器官移植的。

梁博峻看到李煜走了神,想到他的这个问题确实太难解决,毕竟医生都没有给出更多的医疗方案。可他也担心李煜看到了刚才的情形,把李煜吓傻了,话音略沉地说着:“李煜,你是想到什么了么?”再看他紧锁地眉头,估计他是考虑到了治疗的几种医疗方案。他挪动了一下脚步,话音轻慢地说着:“你可不要说采取器官移植的医疗方案了,目前我们就是求爷爷告奶奶,也不可能尽快地找到合适地肾源。我们虽然是比较发达的城市,可是,我们需要的是一个人体的器官,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可以救人性命的活体器官。算了,我们还是想想其他的办法,或者想想有没有值得依赖的医生吧!”好像相对一个困惑的问题说了论点,又找到了论据,也相似有了劝解李煜想开一些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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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煜听到他说的话,缓缓地抬起了头,凝神地看着梁博峻,话音轻慢地说着:“医生既然说过可以,又为什么不可以了呢?医生不是说不到万不得已,尽量采取第一套治疗方案的么?如果我们不尝试,只说丧气的话,怎么知道可不可以呢?”当他的的视线与梁博峻的视线交汇到一起的时候,才感受到了梁博峻内心深处那股无法掩饰的无助感,以及在面对残酷现实之后所产生的无力情绪。

李煜想到他有些失态,也对问题采取了过于武断的想法,抬手握住了梁博峻的胳膊,话音柔和地说着:“事情尚未有一个明确的结果,你我再说也都是干着急。博峻,不如这样,我先找找人想想办法。或者,我这几天抽点时间去看看我妈,顺便和我妈说说这件事情,虽然她因为无法承受工作压力,又认为是我爸不支持她的工作,就和我爸离了婚,她不是还是因为精神衰弱提前办了退休嘛!”压了压沉闷地情绪,也控制着积在胸膛里的郁闷,又说着:“她也是一位主任医师,也是拿过手术刀,没有一起医疗事故的医生。你也知道她是部队医校毕业的大学生,她也说过她读研究生的时候,给她做导师的医生也都是持证上岗,有博士学位的在职工作人员。我也想过了,她不愿我们和她说与医院相关的事情,也不可能没有原因,可我们也不便多问呀!既然和她学历差不多的医生都没有好的方案了,再说小叔也不是外人,我还是去求求她,让她联系一下她的导师,给我们想想办法吧!”想到具有权威的医生不是院长,也可能是天天拿着手术刀,差不多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会靠近手术台,时刻为了救死扶伤不顾个人安危的人,也不可能轻易就会见到他们。

此时此刻,李煜完全不知该如何去劝慰梁博峻,因为他深知对方正处于极度痛苦,与迷茫之中。他也并没觉得原本虚幻的想法,会在这个时候冒了出来,也考虑着说着,走到了走廊的那排座椅跟前,坐到了座椅上。

梁博峻觉得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可以成为不二地选择,可是身体却像是失去了所有地力量一般,?坐在了座椅上。他沉声地说着:“我们不愿看到一个孩子没了敬爱的父亲,一位妻子没了亲密的爱人,我们也不愿看到一位慈祥的老人失去亲爱的儿子,让疾患夺去他年轻的生命。”长叹了一声,轻声地说着:“我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我们能不知道这些道理么?如果医生说第二个方案可行,我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做出过去有过的那个决定。”侧身看着李煜,意味深长地说着:“可是现在,从小叔体内排不出的毒素,已经伤到了他的神智。你说的意思,我都懂,可能是我看到小叔休克的样子,太过于着急了。我现在才想到,我们努力去做的,我们也都做过了。”把双手曲起压在双腿上,将脸深深地埋在了双手中,双手也随着颤抖的肩膀,深深地插入了浓黑地头发里面。

李煜静静地坐在一旁,说着:“我们看到结果了么?你在着急,你说忘了,你有没有想过,世上还会有奇迹呢?我们先不说泄气的话,也不说气馁的话,我们就当作病急乱投医,我们就去找最权威的医生。”感受着梁博峻的左右为难,也劝解着梁博峻说:“我可从来没有看你怂过,你走过的路上,还有你做事有过的路上,我一直都没有落下你半步,是不是?你可不能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在半路上就把我甩下了,不把我当铁哥们了呀!”想到了笑容可掬的梁博文,也想到了她微笑着喊他的名字,寻思着:“她就是一颗躲猫猫的星辰,一个连梦都不敢做的丫头,可是她的心里装得下所有的日夜星辰。”还是抬起手轻轻地拍打着梁博峻的肩膀。他也为梁博峻在挚友面前的真情流露,感到心胸里有了从来没有过的压抑,还多了揖郁地情结。

不知不觉间,李煜的眼眶竟然渐渐地湿润了起来,而且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也随即阻挡住了他眼前的景象。

梁博峻慢慢地坐正了身体,叹声地说着:“我心中唯一的期望,就是能在我身边出现那么一个人——这个人既不会让我感到力不从心,又能够给予我继续坚持下去的勇气和力量;同时,还能避免我在最爱的人的面前彻底崩溃,还会痛哭流涕。”嘴唇微撅,眉头微扬地看着李煜,脸上却有了淡然地微笑。

李煜慌忙躲过了他深邃也充满了哀伤的眼神,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可是泪水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再一次不受控制地从他深感惶恐变得略显苍白的脸庞上,如同一条绵绵流淌地小河那般流淌了下来。一直以来,人们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然而李煜在心灵相通的兄弟面前,和共同面对了残酷地现实,却感到走近了一条死胡同的时刻,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感。

自从那个可怕的念头在李煜的脑海中闪现,直到如今这般令人心碎的场景真实地展现在眼前,李煜才深刻地意识到,有时候,眼泪并非仅仅因为身体上的痛苦而流淌,而是当心灵深处被某种巨大地痛苦冲击时,才会像决堤的江水一样,有了势不可挡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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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到对于梁家志日益恶化的病情,梁博峻已经感到了深深地绝望,可他却与家人拼尽全力地想要与病魔抗争。他也看到了梁博峻认为一切努力似乎都只是徒劳,却还是微笑着面对到了情绪崩溃。他也觉得他的想法好幼稚,他居然好像一个冷血动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梁家志的生命之火在冰冷的医疗器械,和无情的病魔面前逐渐微弱,一步一步地迈向医生说的那不可避免的终点,却还不止一次地向梁博峻问着为什么,好像一次一次地在揭一个不曾结痂脱落的伤痕。

李煜坐在梁博峻身边,可是他此时无法做到默默地陪伴梁博峻,和去说些宽慰彼此的话语。或许在这一刻,他们早就预知到了未来会发生的事情,也感到了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的。他能够感到那种痛彻心扉的感受,所以无需对梁博峻多言,也能想象得到他们都已经心领神会。可是,李煜从来没觉得感情是值得信赖的一个东西,但是自从他和梁博峻回到了这座城市,走在了彼此的创业路上,也有了投入生活的那种切身地感受和体会,才深刻地认识到了感情这种东西实在太过复杂和微妙。他甚至觉得任凭是谁,哪怕拥有通天彻地之能,也难以凭借一己之力去随意改变有了情感和有了情感交流的动向,尤其是人与人之间那份好像与生俱来的,血浓于水的深厚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