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靠近,那光芒越是泛红透橙。
天黑漆漆,人也黑漆漆,墙上留着滚烫的痕迹,几撮火苗尚未熄灭,仍顽强地在干草上存活。
月光照不下来,这里曾经是丐窝,连山城无家可归的小乞丐们都住在这里,偶有争吵,偶有动手,偶有谁也不理谁。
但知晓自己肯定活不久的小乞丐们,总会还是把这里当家,把住在这里的、同样是孩子,又或者痴傻的大人当做家人。
现如今,什么都没了,只剩下一片灰烬,踩上去,脚底浑浊一片。酸酸的,涩涩的,刺痛的。
小孩儿不流泪,她跑呀跑呀,跑呀跑呀,跑到月亮下,跑到正道下,跑到整个连山城最大最华丽的大房子院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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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着瞌睡的守卫们被惊醒,瞧见一个通红着眼眶的小孩儿,不耐烦地挥手。
“去、去、去!哪来的小乞丐,前半夜不是都烧死了吗?”
“去、去、去!你再盯着我看,就别想着做那漏网之鱼!”
铁锄头在月亮下散发着光芒,那光变得锐利,变得耀眼,又随着她不甘的脚步变回柔和,变回黯淡。
她干脆地回了染坊,躲进暗室中,躺在成堆成堆,足以令外界难民们疯狂起来的粮米中,双目无神。
为什么每当她以为日子将要好起来的时候,总有各种各样的困难从不同角落里冒出来呢?
她想和阿母、小姑姑们一辈子做着染坊的生意,幸福快乐地活下去。兴许几十年后,她老了,长文和长武姑姑的孩子又生了孩子,她也做了姑姑,抱着侄儿摇晃着长椅遥望曾经。
她想再学多些武艺,挣上十贯钱给丐窝的手下们提个小房子,跟地主租点田地,种出点粮来,慢慢给大家都买上户口。兴许这件事要持之以恒很多很多年,但回过头来,从一无所有的小乞丐变成拥有一技之长的农户,多么了不起啊!
她想带着丐窝的手下们,从暗室里取出粮米后撑过这次大旱,然后各自在城里找样活计,她以身作则,把毕生所学都传授出去。当所有小伙伴们都学得七七八八了,她也能安心地放手,自己挣钱自己科举,等做了官回来报仇雪恨。
可一次接一次的苦难毁了她的未来,也毁了她向上生长的心。
她迷茫地看向暗室之上,做什么都会失败,身边的人一次一次地离自己而去,难道今生她注定孤单,注定毫无作为,注定连仇恨都无法疏解吗?
直至一抹绿意晃了她的眼。
跟自己的双眸一般碧绿的嫩芽竟然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破土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