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山哈部落后,赵驷带了宗离去见蓝首领,谈安置地方的事情。
蓝首领在看到跟在赵驷身后的宗离时,便神色一变,惊道:“可是宗待诏?”
待诏原本是指汉唐以来随时听从朝廷征召旨意的有才能之士。到了大宋,就成了对于所有工匠的一种尊称。
宗离被他一叫之后,也是一愣,再仔细瞧瞧后才犹豫着问:“可是蓝二郎?”
“哈哈!宗待诏,就是我蓝二郎啊!”蓝首领一下子从座位上跳起来,过来便用他们部落的礼节紧紧地拥抱了一下宗离,又招呼他赶紧坐下来。
原来,蓝首领在年轻还未接任部落首领之位的时候,经常外出游荡,因族内排行老二,在外自称蓝二郎。
那时偶然结识了同样在大山里寻矿闯荡的宗离。一个是耍刀剑的,一个是铸刀剑的,倒也能谈得来。蓝首领的手上,现在还有着当年宗离给他打制的刀剑。
后来蓝二郎的父亲并掉了好几个小部落,也接受了官府的归化,搬去了离处州更近的地方。两人便中断了联系。
宗离更是没有想到,自己老了之后,竟然会阴差阳错地来到了蓝二郎的地盘上。
蓝首领听说宗离一家人都被秦刚带到这里来安置,立刻高兴得不得了,直接对赵驷说:“还是秦官人有本事,居然能把龙泉最好的铸剑大家一下都搬过来了!”
“最好的铸剑大家?”赵驷当时一下子很惊异。
毕竟见到了蓝首领后,宗离也放下心来,便不再隐瞒,便把自己及全家的情况都与赵驷说清楚,又将近来在龙泉遇到的麻烦讲给了蓝首领听。
“原来是这个样子啊!”蓝首领恍然大悟,便对宗离说,“宗待诏,小秦官人的为人,我给他担保。再说了,你现在是把家安在我这里,你放一百个心啊,等会儿带你去看地方,只要是你看中的地方,说哪里就哪里。你只要是在我的寨子里外定居下来,就算是官府来了人,也不能拿你们怎么着。”
于是,宗离告罪先去了部落外围,将一路悄悄跟过来的四个儿子一起叫了来,并进了部落与赵驷及蓝首领见面,便一直闲聊着直至秦刚回来。
“小秦官人莫怪老汉有意隐瞒,实在是这世道让人不得不小心谨慎。”宗离说着就要给秦刚请罪,立刻被拦住了。
“宗待诏言重了。我本意是想寻你们帮忙铸剑,但是如果不能保护并安置好你们的家人,我又岂有颜面开这个口呢?所以,你们既然到了这里,且安心住下,一切吃穿用度,我自会替你们安排好。”
见秦刚说得坦诚直接,宗离更是感慨道:“我宗家世代铸剑,见过多少买剑的客商,更不要说那些官府中人,哪个不是呼来喝去地,将我们视同牛马?!今日得见小秦官人的诚意,我宗老汉就把这身老骨头交待在这里,给小秦官人来炼剑。而……你们四个,是怎么个想法?”
宗离的四个儿子齐齐说道:“愿听父亲之命。”
“诶!我得先纠正一下。”秦刚赶紧站起来说,“不是为我来炼剑,是我聘请各位帮我来炼剑。我提前先给一个标准,各位的家用费由我出,炼铁铸剑的材料东西也是由我出。除此以外,几位在我这里,和我酒坊的朱师傅一样,每月净拿十贯钱的工钱。若是铸出好刀剑,再按质按功论赏如何?”
不得不说,秦刚开出的这个条件对于宗家父子五人来说,恍若梦中。
他们之前起早摸黑,就算是将五个人合在一起,每月也仅能落下个十贯左右的余钱,勉强养活这三个家庭的人。
而秦刚如今开出的条件,不仅帮他们把家人养了起来,这另外给的五十贯钱,也就相当于单纯给他们净赚的收入了。
看到宗离一脸不敢相信的神情,蓝首领哈哈一笑道:“宗待诏别惊讶,这小秦官人的手笔向来就这么大!我这寨子里的年轻后生现在都想跑他手底下做事。你的新剑铺,若有看得上的人,要帮我招几个。”
秦刚却真诚地说道:“宗待诏莫要推辞,也别诧异,您这一家的名声我听过,我给的工钱,对得上各位的手艺,所以,我们之间是合作关系,我还要先行谢过您以及这几位兄弟的支持。”
宗离的嘴唇啜嗫了几下,却是将原先的几句话都咽了回去,转身对自己那四个儿子说道:“现在都还愣着干啥,马上出去找寻适合搭建剑炉与打铁铺子的地方啊!”
宗家父子雷厉风行,很快就选好了铸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