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不起啊!”再是老实巴交的秦福也忍不住开口了,“秦员外家大业大,之前也都讲过咱们不过就是同一个地方的人,又没家谱作证,攀不上你家这个关系啊!”
“秦老爷别呀,别跟我一般见识啊!”这个秦非脸皮极厚,继续说道,“您和刚哥都是做官的人了。不会就不认我们这些穷乡亲了吧?古语云……”
“秦非,见了本官,既不跪拜,又无见礼,成何体统?”秦刚脸色一板,出言训斥道。
宋时虽无规定民见官一定要下跪,但是起码的揖逊、叉手礼却是必须的,秦刚以此喝斥,那秦非虽然错愕,但也觉得理亏,只得拉过他身边的年轻人,并不是很情愿地补行见礼。
秦刚让父亲端坐好后,转身过来,继续严肃地说道:“家严乃武宁秦家庄四老太爷,这可是入了秦家家谱为证的。这位秦员外,你虽然也姓秦,若是要与我等攀结亲缘关系,还是得先去秦家庄问问如今当家的三老太爷的意思,莫要在此胡言乱语。”
正好,此前秦盼兮没有能拦住这秦非父子,赶紧让蒋叔去请了保长王麻子过来。王麻子已经轻手轻脚地赶进来,赶紧见礼道:“给秦老爷请安,给秦修撰请安。”
“好,王保长来的正是时候。”秦刚点点头道,“这位秦非秦员外过来跟本官说了一件事情,说是如今这高邮,有着一些不法之徒,打着本官同乡、甚至说是同宗的名义,到处招摇撞骗,败还我秦家的声誉,你可曾听说过?”
王麻子虽然刚进来,但看看同样一脸震惊的秦非父子,便大致明白了秦刚的意思,赶紧上前说道:“是是是,这攀强附贵的人,到哪里都有,秦修撰吩咐的事情,小的一定尽心尽力,要有哪个不知趣的到处乱说,小的一定叫人把他们扭送到官府。”
听了王麻子的配合,秦刚这才作出一副笑脸,笑眯眯地去秦非父子道:“还是要感谢秦员外的提醒啊,你们要知道,本官受皇上圣恩,处理这天下各学政之事,事无巨细,都是朝廷中的大事,莫说要被这些宵小盯上后败坏我的名声,就算是真的亲戚乡邻,也得要注意避嫌。你们说对吗?”
“呃,是是,要的要的!”秦非已经被秦刚这先威后缓的节奏打得有点不知所措,此时只能唯唯诺诺地应道。
“王保长也是知道的。本官一向为官清廉,哪怕是乡邻亲人,也是从不收受礼品。”秦刚一挥手,乖巧的盼兮已经跟过来,“秦员外此次前来拜年,本官心领了,盼兮帮我备一份年货回礼吧!”
“哎!”盼兮非常开心地应下,到了过年,家里也备了许多扎好的年货,份量与价值适中,都是用于各种回礼使用。
关键是这对秦非父子十分惹人嫌,先前秦刚落水那次,秦福上门想借点钱,结果硬是躲在屋里装作没人。而自从秦福被赐官、府宅挂上钦赐牌匾之后,就三天两头地上门,想叙说是同乡同宗的亲戚关系,搞得秦福无可奈何,只能以儿子不在家,自己作不了主拖着。
这次盼兮看到他们过来,大门处没拦住,就担心给哥哥带来麻烦,却没想到秦刚三下五除二,就将这对奇葩父子驱挡出门,又当着王保长的面,断绝了他们的之后念想。
“今天麻烦叫了王保长过来,也是有一事拜托。”
“秦修撰折煞小人了,但凡有能帮得上的事,是小人的福份。”
“此家人面相不善,他寻我家攀附不成,恐其回去后,四下散布些不利言语。可若是要麻烦到县衙、军衙又显得小题大作……”
“哪能呢!这些些小事,用不着县衙、军衙出面,小的便保证给修撰老爷处理好了。”王麻子立即拍了胸脯保证下来。
秦刚也知道,如果这秦非一家心怀不轨,做些有违法令之事,自然很容易让官府出现给他们治个罪,但若只是心生抱怨,四下里处杜撰一些诸如“秦家薄情寡意、六亲不认”之类的谣言,他在外面可以无所谓,可却担心老实本份了一辈子的秦福在家里听到会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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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一些事情,官府可能不一定有办法,而像王麻子这样的保长,实际上却是能有各种各样的手段与方法去处理的。
小小的风波处理完,秦刚一家还是顺顺利利地将小年的诸多礼节做完了。
第二日,高邮城里的众位大贤,都齐聚临泽镇的菱川书院。
此时的临川书院,规模扩大了何止四五倍,以至于小半个临泽镇,要么是租赁给在书院求学读书的外地学生居住,要么就是大多书院服务的各式书店、酒楼、成衣、车马及生活中所需要的店铺。
而在镇外,为了推进学生在工坊、农事、生灵等等应用课程方面的实践学习,便由秦刚出资,陆续为菱川书院购置下来数千亩的农田,其中约有一半租于佃户耕种,以田租贴补书院用度,还有一半则是开垦有各种田园,长有五花八门的作物或蓄养动物,以供学生学习研究之用。
苏老山长今年已经七十有七,却是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秦刚与一众客人的到访,尤其令他心情大悦。
来人中,不论是秦刚如今的官职、还是那些军学教授、县学教授,要在他这前宰相、致仕时的太子少师身份前面,都不值一提。更何况,在今天,菱川书院的名誉山长,更是他最满意、最自得的头衔。
“老山长好!”
“见过老山长!”
“给老山长请安!”
“哈哈哈哈,大家都好,大家都坐。”
众人一一上前见礼,苏老山长的笑着的嘴就没合拢过。而在他的身边,他的幼子苏携,因为一直在他身边照顾并学习,如今也在书院里是一个饱受学生尊敬的训诂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