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州军?!”赵时洲猛然后撤一步,满脸不可置信。
“北羌逢冬必临,此时调令燕州军,你将边关百姓置于何地?!”
江绾蹙起眉头,腿上的伤已经让她有些摇摇欲坠,再跟眼前人掰扯几句,她怕是就要晕倒了。
“我原以为你只是利欲熏心才会被引入铁石堡,如今看来竟是有备而来,随意调令大昭军士为你所用,制衡皇权,与楚南柯何异?!”
他的质问声格外响亮,似是编钟奏响,在屋中层层回荡。
“鹬蚌相争已了,你一介后妃不仅借着别人生的傻子登上了太后之位,还能在前朝横行霸道,这都不够吗?难不成要登上皇位你才心甘情愿?!”
烛火晃动,江绾只觉眼前天旋地转,堵在喉间的谩骂无法出口,她憋屈至极,轰然向前倒去。
再次醒来时,她腿上的痛觉已然减轻了不少,冲入鼻腔药草味儿似是在告诉她:一切计划如期进行,燕州的众人就快来了。
“醒了。”军医语气平常,转头向屏风后望去。
他刚进屋见到满地尸身时便知道了塌上女子绝非等闲之辈,他家殿下引这等人进城,怕是要被反将一军。
帐帘被两根修长的手指挑开,尽管随之而来的面容十分赏心悦目,但却令江绾胸腔之中燃起了无名怒火。
还不等她发话,床尾又突然扑来了一个身影,那人低低啜泣着,垂落的发丝随着他颤抖的身形而抖动,手背上的脏污难掩他原本白皙的底色。
他似是受了刑,身上带着一股铁锈与血腥混杂的味道,若隐若现地游离在江绾鼻尖。
她只是扫了一眼,便面无表情转头地对上了赵时洲的视线,说道:“此次举兵南下并非全然为了压制南阳军,彻底剿灭漳州匪帮亦是我们最终的目的,至于北羌,我早有对策,但若他们还是扰动边关,我必然率军亲征,至死方休。”
“不知道这个回答,忠君爱国的殿下肯不肯接受呢?”
赵时洲轻笑一声,语气轻蔑:“在你昏倒后我便猜到了。不过仅仅如此吗?”
他的眼神晦暗不明,好似已经洞悉了江绾的全部想法。
江绾垂下眼帘,闭口不言。
他说的没错,剿灭匪患之后呢?那必然是凯旋,赵栗率群臣相迎,入主皇宫,此后功绩傍身,摄政再无异议。
“真是一路过关斩将,收获无数啊。”赵时洲嘲讽道。
一旁的张歆蓦然抬头,他攀在床尾的手紧了又紧,鼓起勇气反驳道:“若非不得已,谁人愿意放着暖阁不住跑到寒屋中苟活?”
赵时洲微怔,转向江绾说道:“娘娘身边要都是这种不识眼色之人可不妙啊。”
“怎么?殿下有好人选?”江绾顺势调侃道。
张歆垂下头颅,他知晓自己刚刚说的话可能不合时宜,但不曾想江绾竟然一句都不为他辩驳。
“殿下不如自荐枕席,还能少费些力气。”她继续加码,乐于观赏眼前人生气的样子。
“你!”
赵时洲见她表情愈发戏谑,收敛了气焰严肃道:“江绾,你我可不是能平心静气谈论此事的交情吧。”
江绾偏移了目光,觉得他那副正人君子的做派十分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