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台上陆文渊提高声调,朗声道:“有请书文先生!”
语毕,台下仅有稀稀拉拉的掌声,似有几分敷衍与抵触。
莫颜深吸一口气,昂首阔步走上台去。只见她一袭青袍,腰间束着一条墨色丝带,随风轻轻飘动。头戴一顶精致的玉冠,将头发整齐束起,这般模样,乍一看倒像一个风流倜傥的书生,。
她心中早有预料,台下这般窃窃私语,定是不少人存了刁难之心。于是,她果断打翻之前精心准备的说辞,不待旁人发难,便主动开口,声音清脆而坚定:“诸位,我知晓台下诸位或有疑惑,或有抵触,这嘈杂之声已表明一切。然我既站于此,便无惧流言蜚语。”
言罢,她开始了讲学,只是因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打乱了原本一月有余精心筹备的节奏,思绪偶有混乱,讲解也磕磕绊绊,远未达到自己预期的效果。
台下众人,起初尚有人耐着性子听,可越到后面,越觉索然无味,不少人陆续起身离去,原本还算热闹的场面,渐渐变得冷清。
待她艰难地结束讲学,陆文渊走上前来,看着莫颜略显失落的面容,微微叹了口气,温声道:“书文先生莫要气馁,这等情形本在意料之中,您能坚持下来,已属不易。”陆文渊虽如此安慰,可莫颜还是从他那细微的表情变化里瞧出了端倪,那眼神深处,分明藏着一丝“果然女子不如男子”的意味。
待众人皆散去,夜幕已然笼罩。
莫颜拖着疲惫身躯,落寞地站在原地。丫鬟晚香赶忙迎上前,眼睛里满是担忧与关切,小心翼翼地拉着莫颜的衣袖,轻声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莫颜只是无力地摇摇头,双唇紧抿,沉默不语,缓缓往回走。一路上,莫颜思绪如麻。自今年过完年,圣上召自己进宫的次数愈发稀少,家中父亲在万家那头,对自己久未归家之事也日益不满,态度愈发恶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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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月前,甚至寄来书信,言辞犀利,称若自己再不回去,便要到京城来大闹一场,让众人皆知自己是个不孝女,以此来威胁自己,仿佛要将她在京城的立足之地彻底摧毁。
恰逢此时,毓贤书院的邀请函翩然而至,犹如黑暗中透出的一丝曙光。莫颜满心以为,只要能在这士林之中讲学成功,闯出些名堂,便能堵住悠悠众口,让父亲不再有把柄可抓。
却没料到,辛苦筹备一个多月,最终竟落得这般田地。
看着自家小姐颓废的模样,晚香想到这事都是惠和郡主惹出来的,不由得抱怨起来。
“都怪郡主和那两个书生!”
这一次,莫颜没有再出言阻止。
......
孙启文今日满心欢悦,步履匆匆前往讲学之所,一心盼着能得见神秘学者真容。待那身着青袍、女扮男装的苏文先生现身,他心底的兴奋瞬间爆棚。
恨不能即刻飞奔回去,将此惊喜讯息告知姜兄一干人等。
女子都能来他们学院讲学了,不更证明姜兄所言的正确性吗?
岂料,现实却似兜头冷水,瞬间浇灭他满心热忱。虽有山长陆文渊亲力站台、极力荐举,对书文先生的学识着作赞不绝口,台下众人却冥顽不灵,不为所动。
未及半程,诸多学子便纷纷起身,如退潮般离场。原本热闹非凡、观者云集的讲学广场,刹那间从摩肩接踵、座无虚席变得门可罗雀,唯余寥寥数人还在勉力支撑。
孙启文居于前排,真切听到,伴随人流渐次散去,苏文先生的话语渐失平稳,隐隐有了一丝难以克制的哽咽。
待从书院的讲学结束后,孙启文心急如焚,一刻也不停歇,迫不及待地直奔苏婉清的院子。
“姜兄、姜兄,不好了,于逐名那家伙明日似乎又寻得了一个厉害的论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