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家的庄子依托地形,矗立在一片膏腴田地之中,占地颇广,不下百亩。
道路两边田野的禾苗绿油油的,仿佛给大地铺上了一层绿色的地毯。乡间道路虽然不比官道宽敞,但也是经过整理夯实的,马蹄踩在上面发出哒哒的声响。车声辘辘的一行人引起了在田垄间劳作的佃农、田奴的主意,看到是自家的子弟归来,有热络的已经吆喝着在打招呼了。
阎家庄子的向南开了两个门,阎行一行人马众多,走的是正门。悬山式的正门两侧修有望楼,上面的瞭望的部曲远远就看到车上阎家的旗帜,随即发出了信号,守在正门口的几名仆从连忙打起精神,快步迎了过来。
阎行当先在庄门前下了马,等候已久的仆从连忙过来牵住缰绳,牵马跟在后面进了大门。庄子是三进式的,第一进修有马厩、车房和供阎家的仆从、田奴居住的土房,族中管理日常事务的主事过来交接了车队的物事,指挥人手将货物分类并搬到第三进的各式仓库中,将马匹、车辆和伤员安置妥当,部曲、骑从各有专门的仆从领着回到他们各自在三进的住所,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因为之前阎行已经派人回来向族中汇报了这一次交易的情况,所以当诸人正忙着搬运货物的时候,一个锦衣仆从就小跑过来告诉阎行赶快赶去大堂,家主已经召集了族中的各大主事,就等他和阎历叔侄二人了。
阎行瞥见不远处的阎历,此刻他正黑着脸,一个锦衣奴在他耳边窃窃私语,眼神还有意无意向自己飘了过来。料想这一次被自己抓住了证据,自己这个三叔绝讨不到好处,阎行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带着两个仆从压着羌人俘虏率先就往通往二进的走廊迈去。
看见阎行已经出发,站在一旁的阎丰赶紧扯了扯阎历的衣袖,使眼色示意他先赶往大堂,阎历跺了跺脚,气呼呼地鼓起了腮子,颌下的胡须不断抖动,快步埋着头跟了过去。
阎家的大堂位于庄子二进内的中央,阎行让仆从押着俘虏在堂下的前庭等着,自己整理了一下衣裳才抬脚上了台阶向堂上走去,就在这时,后面的阎历臭着一张脸,三步当成两步走,抢先阎行一步登上了台阶,阎行不动声色,脚下加紧了步伐。
阎家的大堂四面开的都有窗户,白天更加宽敞明亮。漆黑粗壮的柱子不加彩饰,笔直地挺立着顶起了屋梁,堂上挨着墙壁相对放了两列青铜灯架。地上摆放了十几个黑底描纹的漆木案几,每个案几后边皆有一榻,此刻坐在塌上的正是族中的各大主事。面朝堂门的是主位,身为族长、家主的阎舜正襟危坐,目视众人。边上再无其他摆饰,只放了一个支架,上面架了一柄长剑。
阎历抢先进了大堂,打的就是先讲先占理的心思。他草草施了一礼,也不待他人发问,就一连串地将在路上和阎丰两人编织好的话语说了出来,矢口否认自己与羌人私下里有其他交易,控告阎行暗中串联部曲夺取车队,冒犯羌人,破坏交易诸多罪行。
“彦明,你叔父刚才所说的可是真的?”
阎行进堂向在座诸人跪拜行礼之后,就在下首默默看待阎历的表演,等到阎历说累了,阎舜作为家主正式发话了,才恭敬地上前又向诸人施了一礼,缓缓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