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言之事我皆知晓,那你以为为父应该如何做?”
“自然是先发制人,我等手中既然已经掌握了王国图谋不轨的罪证,就应该趁着他们还没有防备一举调兵攻入郡府,将王家父子一并抓获,不留遗患!”
“然后呢?”韩遂依然笑着问道,就连韩敞也没看出这是怒极反笑的征兆。
“···”
韩敞一时无言,在他看来现下头等大事就是剿杀王家父子,杀完之后自然就是自家的叔父重新坐上联军首领的位置。
“啪!”
看到韩敞还坐无所知,韩遂恼怒地一拍桌子,须发怒张,戟指着韩敞呵斥道。
“你好糊涂啊,且不论你杀不杀的了王家父子,就算让你杀了,那原先六郡的兵马、王家的部曲你怎么办,面对舆论汹涌的底下你怎么办?难道用这一方缣帛就让大伙信服,若是火拼起来士卒离散,这些年的心血不就白费了吗?”
如遭雷击的韩敞一下子被发怒的韩遂震住了,咀嚼了一遍叔父的话之后,心中也对那个可能出现的结果后怕不已,自己之前只看到了成事的可能性,却没有想到事成之后如何自处,群情汹涌之下也许就是动手之人自己的死期。
感觉已经惹怒了叔父的韩敞面如土色,急忙离席跪倒在地,俯首不敢再发一言。
呵斥过后的韩遂没有再发怒火,静心养气的他很快调整了情绪,看着堂下拜倒在地的韩敞,他轻叹了一口气。
“起来吧”
韩敞如遭大赦,战战兢兢地起身,却是不敢入座,低头躬身站立着。
韩遂手指微微敲打着案几,刚才的发火是他有意为之,年轻人身居高位往往就容易心高气傲,目中无人,适当地敲打一下才能加速成长,而接下来自然就是循循善诱了。韩遂又看了韩敞一眼,娓娓说道:
“王家父子狼顾狷狂,又据有兵马,为了早日平定凉州我不得不与他们联合。合兵以来我以退为进,故意示弱就是为了让他们更加张狂得意,骄其心志。他们没了内部掣肘,为了早日真正统领全军就得西进去攻打长安,和董卓之辈的悍敌血战,到时候胜不足喜,败了他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听到这里,一直俯首的韩敞内心咯噔一下。中平元年北宫伯玉、李文侯等人杀死护羌校尉泠征、金城太守陈懿,风头一时无两,实际却是手上的劲卒良马也死伤甚重,被后来加入的边章和叔父取而代之。
而边章因为美阳兵败也是群情汹涌,士卒离散,最终郁郁而终,叔父趁势又兼并了他的部队。不管对手是胜是负,叔父都自有一套办法来对付他们。想到这些被自己淡忘的细节,韩敞顿时心里明了,敢情叔父在将首领之位相让的时候就已经定下了这后续一连串的计谋和安排。
越想越惊的韩敞想到刚刚自己急功近利的言行,一时也变成了大红脸。慌忙间急中生智,想到一事可以弥补自己的过错,快速抬起头扫了一下叔父的神色,发现韩遂已经息怒后马上接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