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骈这一番大喊倒是声动四野,可惜当下大雪覆道,人迹罕至,也没其他人能够听到,为他的豪情壮志击节称奇。反倒是用貂裘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赵鸿呼出了一口白气,在貂裘下用力地搓着双手,他这几日感了风寒,还没完全好,有些阴声怪气地反驳道:
“可惜就算是汉王有吞吐天下的壮志,手下更有着一大批精兵良将,也难免在彭城丧师败北,落得个抛妻弃子、仓皇而逃的境地。”
听出了赵鸿语气中暗含的抱怨,李骈随即默然。顿兵城下已经深深挫伤了众人的锐气,或许上层有着围城打援、攻入长安的雄心壮志,但对于底层的士卒而言,思乡的愁苦、抵御严寒才是切身的事情,入冬以来的寒冷天气已经让联军折损了不少的人马,底层士卒的士气不断跌落,他们已经开始翘首西望,期盼着返回凉州的家乡。
平日里阎行还会出声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只是现在看着这白雪覆盖的大地,想到允吾城的亲人,他自己也陷入了回忆之中:
“大兄,快陪琬儿去赏雪,听说北苑的梅花都开了,琬儿想要去看看!”
阎琬身着雪白的狐裘,就像雪中精灵一样,因为刚刚偷喝了阎行摆在堂上刚刚温好的酒,她的脸颊上很快就飞起两片红晕,她强作镇定,伸手抚摸微微发烫的雪滑额头,眨着水灵的大眼睛和阎行对话,可惜阎行岂能够那么轻易被她欺骗,他从侧面一眼就看到自己小妹此时已经收到身后的小手食指在互相打转,每次她在自己面前撒谎的时候就是这般的模样。
“小妹,你是不是偷喝为兄的酒了?”
阎行笑着上前,想要抓住这个鬼灵精怪的丫头,不料阎琬早有防备,扑哧一笑就撒开腿跑开了,她回眸狡黠一笑,笑盈盈地说道:
“大兄可别这么小气,你陪琬儿赏雪,琬儿就请大兄喝阿父私藏的的中山冬酿!”
···
“贤弟,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莫非你也认为我军攻不下这陈仓城?”
李骈的声音不合时宜地打断了阎行的思念,他知道赵鸿的怨气,就像来自底层士卒的怨气一样。眼看阎行也不说话,以为他也是心有怨气,当下就紧接着给众人打气说道:
“如今我凉州联军围困陈仓城,听说汉军的援军正着急着要前来援救,到时我等围城打援,在野外击败汉军,陈仓城没了外援,自然能够不战而下,我等也可走马进城、脍炙温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