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戏志才说三事

阎行仔细听着戏志才洋洋洒洒的一番点评人物,他稍稍点了点头,颍川四长、荀氏八龙多数已经亡故,其他如荀爽、陈纪、韩融、申屠蟠也被董卓相继征辟入朝过,而戏志才似乎对荀家的人物都有偏爱,特地称赞了荀家叔侄一番,还有一个邯郸子淑,阎行不知其人,没想到在戏志才眼里,他得到的评价竟然还能多过钟繇、陈群、辛毗等人。

“邯郸子淑,艳尚未闻其高名,何许人氏,还请戏君为我详叙之。”

“邯郸子淑者,阳翟邯郸淳,志行清洁,少年离家,游学京都,拜大书法家扶风曹喜为师,历年磨炼,终于有成。其书法尤其擅长虫篆,才学通敏,下笔洋溢,须臾成文。更难得的是,其人擅长讲述、撰写怪诞巧笑之事,初闻之令人捧腹,深思则令人自醒!”

“原来如此!”

阎行点了点头,战国之时就有家之言,又有诸如宋人揠苗助长、郑人买屐、楚人刻舟求剑的寓言故事,汉代又有像东方朔这类滑稽之士。看来戏志才称赞这个邯郸淳,并非因为他是能够与荀彧、荀攸比肩的才智之士,而是因为其人擅长讲述、书写笑话,符合戏志才的心性脾气,才让放荡不羁的戏志才特意高看一眼。

席间闲聊,阎行也想和戏志才拉近感情,于是也顺着他的意思继续问道:

“其人既有巧笑之言,戏君不妨为我复述一二”

戏志才边饮酒边轻笑,口中说道:

“正好,酒席之间,既无歌舞声乐,又无唱令行酒,饮来殊为无趣,在下这里就有一个笑话,可以讲给阎君听听!”

“传说鲁国有一个住在城外的人,有一次他想要拿着一根长竿进到城中去,结果到了城门口,因为长竿太长,竖着举着长竿被城门挡住了,横着端着长竿还是被城门挡住了,那个住在城外的人没有办法进到城中,心中一急,就在城门口呜呜大哭起来。”

“哦?”

“此人的哭声吓了出入城门的人一跳,他身边一下子就围住了很多人,正好有一个跟他同乡的老者,问明白他的情况之后,顿时哈哈大笑,跟着他说道:‘我虽然不是圣人,但见过的世面多了,你这种情况,找个解决方法又有何难,你把长竿从中间截成两段,不就可以进去了么?’”

“这!”

“那人一听,确实就是这个道理啊,于是他连忙把长竿截成两段,终于将长竿给运进城中,临走之时还不忘称赞老者是一个才思敏捷之人。”

听到拿长竿之人称赞老者之后,阎行终于哈哈大笑,口中说道:

“这拿长竿的人也真是愚笨,而这个老者也自作聪明,哪里需要将长竿截成两段,只需要将长竿笔直躺下,不就能够递进去了麽,二者确实可笑!”

戏志才听了阎行的话,抿了一口酒,淡淡一笑,也没有说话。

看见戏志才不说话,阎行又想起了原先的目的,郭嘉应该也是和戏志才一类的寒门士子,虽然可能是阳翟郭氏的一支脉,但眼下也应该是年纪尚轻、声名不显。

所以阎行又说道:

“戏君说的这位邯郸君,却是是一位才学豁达之士,不过,戏君,不知道你可曾听闻过郭嘉其人?”

“郭嘉,何许人也?”

戏志才闻言摇了摇头,显然对郭嘉这个人没有什么印象,阎行心中有些落空,不过他还是继续说道:

“这个郭嘉,我也是听人说起的,乃是颍川中的后起才俊,虽然声名不显,但胸中却有奇才,故而艳有此一问!”

“在下终日沉醉于酒中,懒于交友,确实不知其人,不过若是阎君执意要找郭嘉,我倒是知道有两个人,或许可能知道阎君想要找的这位才俊的一些情况。”

“哪两个人?”

阎行听说戏志才说两个人可能会知道郭嘉的下落,他不由眼光一亮,口中吃惊地发问道。

戏志才不慌不忙,伸出一根手指摇了一摇说道:

“颍阴荀文若,其人才德兼备、谦逊知礼,又能倾心与人结交,不以贵贱俗世眼光待人,其与颍川众多士人交好,若是阎君所言的郭嘉真是一位胸有才学又声名不显的人物,那么或许荀文若也会知道此人的。”

阎行下意识点了点头,但却没有说话,荀彧在后来辅佐曹操的过程中,于内政、建计、密谋、匡弼、举人等方面都多有建树,很多颍川知名或不知名的才俊,就是由他来向曹操推荐的。这和荀彧那种待人宽和,又没有那种出身名门、高人一等的骄傲心态是有关联的,他确实可能知道,郭嘉其人其事。

不过,荀彧眼下在颍阴,从阳城到颍阴,绕不过时下有重兵把守的阳翟,阳翟乃是豫州刺史孔伷屯兵之地,阎行虽然知道荀彧此人之才,但却难以去和他结交,并且向他询问,所以阎行又问道:

“还有一人,却是何人?”

“另外一人,乃是田饶!”

“田饶乃是何人,我竟不曾听过,戏君刚刚历数颍川才俊之士,也没有提及。”

戏志才面对阎行的疑惑,轻笑说道:

“田饶乃是春秋时的鲁国人,并非我颍川才俊,阎君自然不知,至于为何他知道,却是还有一个故事要说与阎君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