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原本兴致不错的董卓在听完李儒这番话之后,赫然变脸,伸出手掌,狠狠击打案面,发出了一声巨响。
“这些都是朝堂上的腐儒之见,前线频频告捷,大军斩获颇多,只需攻入反叛的州郡中,我大军就可以就食于敌。至于朝廷国库空虚,我不是已经让司隶校尉刘嚣、中郎将吕布各率官吏、将士去筹集军资了么?”
面对董卓的幡然变脸,李儒一时间沉默无言。
的确,作为执掌朝堂的相国董卓,面对原本就是千疮百孔的朝廷,他也想尽了他所能够想到的一切办法前去补救。
国帑没钱,怎么办?前任天子刘宏可以借助宦官之手甚至亲自下场,进行西园卖官,然后不管你是想买官还是不想买官,只要想当官,通通都要给钱,用这种卖官加逼捐的办法,来勉强支撑天子日常的奢靡花费和战时的紧急开销。
可董卓以清君侧、诛宦官的名义进入雒阳,又为了拉拢士人,对诸多名士宠以高位,这招西园卖官的老方法董卓已然不能用,于是,他不得不让司隶校尉刘嚣、中郎将吕布各率官吏、将士去各想办法筹集军资了。
只是,刘嚣等官吏是如何筹集军资的呢,他们在迁都之时,将雒阳城中的富户以通敌等罪名尽数杀了,没收他们的财产,收押他们的妻儿奴仆。在迁都之后,继续对关中富户中罗织罪名、没收财产,并且为了进一步敛财,罗织的罪名从“为子不孝”、“为弟不顺”扩展到“为臣不忠”和“为吏不清”上,对士民官吏极尽盘剥,一副竭泽而渔的难看吃相惹得百姓道路以目。
至于吕布带领的军队筹集军资的办法,就更是简单粗暴了,先从被驱赶西迁的生民身上下手,掠夺他们粮食牲畜,后来人走光之后,就变成了对地下的死人动手,挖掘坟墓,不管天子公卿,只有是在雒阳北邙山上的,几乎都被吕布的士卒挖了个遍。
在李儒看来,这些都是竭泽而渔、不顾本源的蠢办法,可以当做一时权宜之计,可要是想长久依靠这等敛财方法来维持一个朝廷的运作,无疑是自欺欺人的事情。
所以自诩有兴王定霸之才的他,刚刚想要给董卓提出罢兵言和、与民休息的固本之策。可惜,董卓方才的反应,也从明里暗里告诉了李儒,他的谋划的定国之策比起他先前在河东给董卓提的窃国之计来,明显不符合董卓威临天下、荡平宇内的胃口。
不过,李儒显然还不死心,既然董卓不喜欢他刚刚的谋划,那他就换个方式来讲。
于是他又恭敬地说道:
“明公为国事劳心焦思,儒自然是知晓的。明公大军也确实强盛勇猛,无人能敌,可是秦扫六合,怕的就是关东六国的合纵之策。”
“如今关东州郡虽然屡战屡败,但终究是树大根深,危急之下,彼辈更是会负隅顽抗,互为声援。就如同我等除去了孔伷,又来了个孙坚,那扫平了兖州的刘岱之辈后,岂不是还有青州的焦和、冀州的韩馥么?”
“故而若不能够分化关东州郡,只怕战事久拖不久,大军钝兵于外是小事,折损了明公的声威和引起朝堂的波动,才是大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