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行听到终于轮到自己提请求了,他想了想了,开始说道:
“此番河东平叛,毕竟是先守后攻,调给在下的千余兵马中,行想要一曲蹶张士,用于防备白波贼寇。”
李儒听到阎行不求其他,要的是一曲蹶张士,想了想,雒阳武库中的兵械全在董军的掌控之中,其中的弓弩已经装备了不少士卒,调拨一曲蹶张士给阎行所部,也不算是难事,他就很快答应下来了。
最后,就在阎行以为事情都交代完毕之后,李儒突然话锋一转,笑着说道:
“彦明,听说你在雒阳还有一房妾室?”
阎行听到李儒的话,他眼珠子转了转,口中回应道:
“正是,不知李公——”
“河东终究战乱不安,你为国事履锋冒刃,又怎好照料家人,长安已为京都,关中有崤函之险,你将家人安置在长安,可保两全,不知你意下如何?”
阎行闻言沉默,犹豫了一会,才有些不舍地说道:
“李公美意,一切谨遵公意。”
“哈哈,好啊,那你明日前往河东,可将家人送来,随同其他将领的家眷一同入京,你放心,我会派人在长安妥善安置你的爱妾,等你功成归来之后,家人团聚,封爵荫妻,岂不美哉!”
说完了这件事情后,李儒才总算是交代完所有事情了,阎行也随即行礼告辞,离开了这处宛若鬼蜮的民居。
阎行走后,李儒负手立在屋中,这个时候他才再次出声说道:
“出来吧!”
随着李儒的声音响起,在侧面阴暗的内室中又转出来了一个人,他刚才就躲在内室的阴暗处,一直在听着李儒和阎行的对话。
他身材矮胖,肤色泛黄,俨然就是周良。
“那阎行的妾室,当真能够让他牵挂再三?”
面对李儒的问道,周良涎着笑脸,连忙答道:
“阎校尉的这名爱妾,乃是其钟意之人,之前在荥阳,就已经是挂念不已,这次出征河东,原本就是想要将她带到安邑安置的。”
听到了周良再次的肯定答复,李儒这才微微勾起嘴角,阎行如今正是血气方刚之时,也是知好色、慕少艾的年纪,为儿女之情牵肠挂肚,也是再正常不过的,能够利用这一点,拴着他一半的心,让他有些顾忌,李儒也就能够彻底放心下来。
看着笑脸相迎的周良,李儒又不禁笑道:
“你原是我帐下刀笔吏,如今在阎行麾下,他可有疑心,行事可有专门回避于你?”
“阎校尉知良原是李公帐下之人,相待以礼,行事倒是不曾专门回避良,不过偶尔有些事情,倒也是只和他麾下的心腹军吏商议。”
李儒听完点了点头,他相信阎行也知道周良就是自己放在他身边的人,能够如此做,证明他还是忠于自己、暂无二心的,至于有些事情,没有和周良商议,李儒也不以为怪。
若是阎行什么事情都和周良商议,那才是怪事,只怕李儒就不敢举荐他去河东平乱了。
“阎行此人可用,但也需要多加防患,从徐荣一事也可知,此人就是一头猛虎,不得其法用之,终究是要挣脱枷锁,窜入山林远去的。你在他身边,用事做事,我也无需你做什么,只需要你将他日常行事,按例报知给我就行,你的功劳我都记下了!”
“诺,多谢李公!”
“好了,时候不早,你也早些回去,免得惹人生疑了!”
“是,李公保重,良告辞了!”
李儒交代完毕,也就打发周良回去。周良恭恭敬敬地行礼之后,才转身退了出去。
只是退出民居之后,周良那一脸的恭谨之色也随即变得有些玩味起来,他这枚李儒埋在阎行身边的棋子,如今俨然已经是变黑为白,他在心中暗暗想道。
“李公,你也是智谋之士,可惜这一次,你的一番打算终究是要落空了。猛虎,呵呵,龙行虎步,阎君此人又岂可纯用伏虎之法待之。潜龙于渊,腾必九天,周良不才,也要攀附龙腾之势去了,临别赠语,你就多加保重吧!”
···
回到自家营地的阎行,在下马之后,沉吟了一下,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到自己的军帐之中,而是迈步往另外一处帐篷走去。
等走到了自己的“爱妾”的帐篷外面,阎行又突然停住了脚步。
因为,他看到帐中的灯火还亮着。
从帐外借着灯火,阎行可以看到,帐中人忙碌的身影轮廓。
想必她也是在忙碌着收拾行装,准备明日离开雒阳这个地方,跟随自己去河东吧。
帐中人,从一开始,阎行就在利用她,她的脱离苦海,仅仅是因为阎行在女闾中临时起意,打算以此来迷惑徐琨乃至徐荣而已。
他向其他人暴露他想要暴露的破绽,他告诉其他人,他也跟其他董军将校没什么两样,他会立功升官,也会迷恋美色。
现下,阎行成功了,他不仅迷惑过徐琨、徐荣,还用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子换得了李儒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