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徐晃借着一支落在身边的火箭那稍纵即逝的光芒,看清了身边士卒的脸庞,他们不少人已经脸色苍白,眼神慌乱,显然,这种黑夜中的被动挨打,让军心已经开始涣散。
“传令,加速前进。伍中有不进者,伍长杀之;伍长有不进者,什长杀之;什长有不进者,队率杀之。督战士卒,将拔刃在后,若有迟缓不进者,尽数斩之。有进无退,有死无生,冲啊!”
徐晃渡河之时,就在涉水渡河的队列最后面,布置了一个队的督战士卒,在这样一个紧急关头,徐晃绝不能够因为一些士卒的死亡,而放弃这苦心孤诣筹划了半个多月的渡河计划,他奋勇上前,加速越过身前的士卒,大声疾呼,让自己的命令传达到黑夜的各个方向。
“有进无退,有死无生,冲啊!”
受到徐晃奋勇向前的激励,身边的士卒无不也是拔腿上前,呐喊着与河水搏斗,向前冲锋,连带着,后续没有流矢威胁的士卒的士气也是大振,纷纷跟着前面士卒的步伐,拔腿带水而来。
于是,岸上还在不断射箭的白波士卒,惊恐地发现了这样的一幕:在火箭的照耀下,一股在黑夜中冒着箭矢、忍受着冰凉的河水的西凉军,正在拼命往岸上赶来。而在他们的后面,士卒的喊声犹如雷动,震动四野,不知道后续还有多少兵马正在涉水强渡而来。
“杀贼!杀贼!”
冒着流矢的徐晃冲上了岸后,一手持刀,一手持盾,直接抛弃身上多余的累赘,甚至乎还来不及披甲,就带着上岸的士卒高喊着,从斜刺里冲向了白波贼。
看到徐晃以司马之尊,都亲自捐甲出战,他身后跟着的其他士卒既是害怕他遇险,也是受他的激励,纷纷也冲锋上前,越过了他的身子,冲入到了白波贼变得混乱的阵型之中,刀剑挥砍,掀起了漫天的血雨。
而原先最先上岸、苦苦支撑的三百士卒,如今能战的,只剩下了两百余人,但是他们看到了火光中,徐晃冲锋在前的身影之后,也是士气大振,竟爆发出了惊人的战力,将攻势如潮的白波贼连连击退,并反过来推着盾牌阵,转守为攻,进逼白波贼。
人多势众的白波军到了这个时候,士气开始衰颓,反而被西凉军压得节节后退,甚至乎站在后面限制于地形,没能够上阵厮杀的普通白波士卒也跟着慌乱起来,以为在黑夜中,已经有为数众多的西凉军强渡汾水,并且发动的攻势凌厉,连前面的白波老卒也抵挡不住了。
“不要慌,后面的都给我上!”
李乐操着沙哑的嗓音,企图挽回逆转的战局,但很快他指挥的声音就引来了突入阵中的徐晃。
李乐话音刚落,就看到了一个手持刀盾的大汉带人向自己冲来,沿途撞飞了一个白波士卒后,他身上冲锋的势头还远远没有减缓,反而向自己步步紧逼。
“啊!”
对方一经接近,手中的缳首大刀就已经带着凌厉的劲风,劈头砍下,在这危急关头,李乐身边的士卒也多在和西凉军厮杀,竟没有一个士卒主动上前来替他抵抗,激发了强烈求生欲望的李乐只能够咬紧后槽牙,亲自御敌,他大喊一声,也举刀扛下了这劈头一刀。
“铛!”
一声剧烈的金铁交鸣之声,李乐只觉眼前有火光闪过,然后手上的虎口剧痛不已,握着的环刀也顺势脱手,飞了出去。而被挡下这一刀的那个大汉,手中的缳首大刀却还依旧握在手中,他沉默不言,手中的动作却不慢,又是当头一刀砍了下来。
“啊!”
李乐这一声虽然更加响亮,可却已经没有了先前为自己壮胆时的那一声的威势,他的喊声中夹杂着惊恐和慌张,他只能够偏开身子,想要躲开这致命的一刀,可惜刀势来得太快,他根本没法完全躲开,虽然没有被劈中脑袋,但凶狠的刀锋还是卸下了他的一条臂膀。
“啊啊啊——”
李乐痛得大喊大叫,本能地按住那不断喷出血柱的伤口,但他的眼前已经乌黑模糊,隐约之间,只看到还有第三刀,正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朝他的头上劈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