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行在亲自出战,射杀突阵的白波骑将,大大鼓舞了己方西凉军士卒的士气后,就知道此战,白波军已经黔驴技穷,后续也只能够,继续施展人海战术,用车轮战来拖垮西凉军了,但是时间越拖下去,对于自己一方而言,却反而更为有利。
在时下的通讯条件情况下,想要指挥数万人的大规模夜间决战,不仅郭太、阎行两人都做不到,就算是韩信、孙武之流,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更何况,阎行一早也就埋伏下了翟郝一部的骑兵,由翟郝本人亲自率领,连同临汾城中的曹鸢守军,一齐内外夹击,攻陷白波军的大营。
若是白波军的大营深沟高垒,连内外夹击的情况下,也攻不进去,那阎行也为翟郝面授机宜,让他在攻不下白波军大营的情况下,利用骑兵的机动性优势,顺风四处放火,做出白波军大营不稳的局势,让企图在汾水边上尽灭西凉军的郭太等人军心不稳,只能够撤军后退,寻求自保。
而现在看来,白波军撤退得如此果断,定然是大营已经失守,为了防止再拖延下去,大军彻底崩溃,郭太也不得不壮士断腕,下令各渠帅只带精锐部队和部分丁壮人马,加速撤退,至于那些旌旗金鼓,大半受伤和来不及撤离的普通士卒,自然就变成了用来拖延西凉军追击步伐的诱饵了。
被围攻了这么久,如今局势扭转,阎行自然也知道趁胜追击的道理,只是纵兵追击也有方法可寻,悉数派出兵马一味追击,不仅容易反中白波军的埋伏和包围,而且也容易让体力尚存的白波军困兽犹斗。
因此阎行只是先派出骑兵,衔着白波军后撤的尾巴,扰乱他们的心神,加快他们的体力消耗,然后骑兵再大股涌上,将已经是身心疲惫的白波士卒一举歼灭,而步卒部队,则作为后队,作为追击骑兵的后拒,清理战场、稳步推进。
而白波军的撤退,也果然如阎行本人所预料的那样,尽管郭太等渠帅尽力宣扬己方大营仍为死守,一切尽是西凉军负隅反抗时的惑乱人心之言,可随着大营方向的黑烟越冒越多,整个大营方向上空已经是浓烟弥漫,而派去探知大营情况的军中斥候到了郭太所部的行伍中后,就渺无音讯,如此诡异的事情,自然让白波军上下都惴惴不安,心知留守大营的己方士卒已经是凶多吉少,而大营只怕也已经是不保了。
天色将暮,白波军士卒丢失了后方的营地,这里又是身处敌境,距离己方控制的安全区域,还有半日的路程,身后又有一堆像嗜血的狼群一样,紧追不舍的西凉骑兵,在虎视眈眈,随时准备撤下白波军身上的一块肉,在这种情况下,郭太原本定下的壮士断腕的计划,也不能够完全奏效了。
眼看着大批又大批的从军青壮被大队的人马落下,然后寻机四散溃逃,紧接着又被西凉军的骑兵一一射杀,郭太心头顿时心痛如绞,可他知道当下自己依然还身处险地,却是不敢回师与西凉军的骑兵过多纠缠,而是不断催促自己的本部人马,加快速度,迅速撤离这一片交战区域。
形势如此,被逃生欲望驱使的众多白波士卒,自然也就撒开了双腿,不顾一切往前方快速逃跑,他们这些普通步卒,虽然就算抛弃甲杖、兵器,照样也跑不过四条腿奔跑的西凉骑兵,可是却只要比自己身边同样也在逃跑的军中同袍跑得快就行了。
于是,郭太原本缓缓后撤的近四万大军,在奔出了不到五里的距离后,就开始在西凉骑兵的追击下,演变成了一场四散溃逃、兵马离散的大溃败。
那些跟不上郭太等人本部的白波普通士卒,心知如果沿着原路走,落单的他们迟早会被西凉骑兵追上杀死,情急之下,他们也就三三两两,纷纷脱离了原本的撤离方向,向其他方向逃离,而一些已经跑不动了,丧失了斗志的白波士卒,面对身后“隆隆”的马蹄声,也就只能够跪倒在地,将头埋在泥泞的道路旁,祈求这些骑兵,能够绕过自己一命。
率领近百骑兵追杀的隗通也是一股追击的主力,他一路风驰电掣,所向击破,白波贼寇无不望风披靡,跪地求饶,心中自然得意非常,他知道以他麾下的骑兵数量,去追杀郭太、胡才等人所部的兵马,是不可能的,但是加速其他普通白波士卒崩溃,却是绰绰有余的事情。
心中正得意之时,隗通却抬眼见到,前方路中,有一股白波士卒竟然不再亡命逃亡,也没有四散溃逃,而是开始聚集成密集的圆阵,将手中仅剩的少数长兵器,齐齐对外,企图以此来抵挡追击的西凉骑兵。
如此螳螂挡车,不自量力的事情,自然惹得隗通嗤笑连连,不过这一股白波士卒倒是颇有几分胆气,被少量西凉骑兵追上之后,竟然也不投降求饶,而是继续抵抗,倒也让前面几骑西凉骑兵奈何不了,像带刺的刺猬一样抱团的他们将长矛齐齐向外,虽然为数不多,但骑士们爱护自家的坐骑,加上人数过少,却是不敢突进破阵,而是远远骑射骚扰,和这股白波士卒缠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