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凶年。眼下大战过后,连森严整齐的军中都出现了疫病,那些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流民就更加可能是爆发疫病的重大隐患了,未雨绸缪,阎行打算安置和防疫同时进行,防止临汾、绛邑两地也爆发大规模疫病。
“此事暂时是由严公负责的,他请命要了两屯士卒,在临汾城外搭建棚子、安置流民。”
“这点人手怎么能够,此事不容小觑,绛邑留下阎兴坐镇,临汾这边把黄颇调过来,让他带上人手和医匠,过来协助安置临汾的流民,并且防治民间的疫病。嗯,布置上就以严公为主,照他的方略去办。”
在阎行看来,严授显然是一个大才,他的屯田安民之术也有很大的可取之处,虽说其中可能还存在一些分歧,但目前自己手下能用的能吏就这么多,戏志才要协助自己处置军务,民政上单纯依靠郑多、黄颇这两名刀笔吏出身的小吏,也左支右绌,既然严授愿意揽下这百废待兴的两地民政,那阎行干脆也就用人不疑,让严授尽全力发挥他料民的能力。
就在阎行和戏志才、徐、曹等军吏商议军政事宜的时候,帐外传来了皮靴的重重踏地声,却是原来出击的马蔺、翟郝两人得胜返回,前来交令了。
“禀校尉,我等此处出击,摧毁贼军哨岗四座,斩首九级,沿途还生擒贼寇一名。不过,那名贼寇,声称是白波渠帅郭太的使者,两军本无仇怨,特来请和,想要面见校尉。”
马蔺、翟郝两人入帐之后,迅速就交接了命令。
“不见!”
听说马、翟二人还生擒了一名郭太派来的请和使者,阎行眼睛一亮,话语脱口而出。
马蔺愣了一下,又询问道:
“此人已被押至辕门外,校尉既然不见,那要如何处置?”
“放他回去,就让他回去捎话给郭太,就说‘汉贼不两立’,朝廷堂堂王师,岂有接受贼寇请和之理,我军后续粮草已经备齐,就等着挥师北上,择日约战,若他还自诩有几分丈夫气概,就莫要再像在汾水旁那样逃走了,与我军决一死战!”
阎行的话说得激昂,马蔺记下之后,连忙掉头出去了,而帐中的其他军吏受阎行话语的感染,和对汾水大捷的自信,士气横空又平添了几分,更有翟郝亲自请战,要为大军北上充当前锋,直驱平阳,进击白波军郭太的所部。
但是阎行却没有布置相关的作战任务,而是下令各部整饬器械、养精蓄锐,做好一切准备。
等到帐中的将佐、军吏鱼贯而出、各自散去的时候,被阎行最后留下来的戏志才,就束手立在帐中。
阎行也摘下了头上的兜鍪,疲倦地揉了揉两侧的太阳穴,他缓缓起身,按剑走到了帐门,听着帐外的兵营号角声,看着整齐有序的军士走动的身影,阎行半响没有出声,过了一阵子才缓缓回头,注视着脸色显得憔悴的戏志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