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近年来的一系列行事,喜怒无常,又好以刑法立威,与早年间带兵征战时,以恩义厚结将士之心的形象截然不同,就连徐荣这等跟随他已久的军中宿将,行事也不得不小心翼翼,唯恐忤逆了董卓的心意,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现在董卓身陷宫禁,生死不明,朝中又有大臣奉旨讨贼,长安城门已经封闭,各门都有兵马严防驻守,只有李儒这个已经在朝中失势的往日智囊,从长安城中逃了出来。
所以哪怕李儒阐明利害关系,极力劝说徐荣起兵夺回长安城的控制权,但徐荣还是不敢贸然答应这件已经超乎他意料和职权范围内的事情。
“李君,我知道你此时心中焦急,但情况未明,我还是不能贸然起兵,须先我派人联络董、胡、杨诸位中郎将后,再作决议!”
李儒一听徐荣的话,情急之色溢于言表。眼下的局势是须臾耽搁不得,若是还有时间,慢慢联络决议,他自可再去找董越、胡轸、杨定等人,可就是因为现下长安城的形势危在旦夕,耽搁不得,他才决定赶到徐荣的营中,劝说西凉军诸将之中用兵果决的徐荣起兵。
只有徐荣在这个时候异军突起,再联络董越、胡轸、杨定等人,才能够有扭转局势的可能性。
而若按常法来,只怕等徐荣联络完董越、胡轸等人,长安城内的人事也就完了,他们这些人再无回天之力,只能坐等沦为别人的阶下囚了。
“徐君,当断则断,此事再拖延下去,只怕你我二人,皆要沦为阶下之囚——”
李儒情急之下,还想再出言劝说,但徐荣却不想再听李儒的话,立马就下令帐外的护卫,将李儒请到别帐之中,好生看守安置。
等到李儒被自己的亲兵挟出帐外后,徐荣这才慢慢站起身来,不知不觉之间,他的后背已经被自己的冷汗渗透。
“来人,去将徐司马给我找过来!”
徐荣站在帐中想了一会,就迅速向帐外的亲兵下令道,此事不知关系了多少人的性命,细想之下,连久经战阵的徐荣都忍不住心中发凉,而派出去联络董越、胡轸等人的人,必须是自己的心腹,还能够代表自己并取信董越、胡轸等人,有这么几项前提在,人选终究还是非徐琨莫属。
徐琨很快就从营外入到帐中,徐荣将此事快速向他复述,又格外吩咐了几个重要点,就匆匆将徐琨派了出去。
徐荣在徐琨走后,又接连下达了好几道命令,一时间,号角声声,人马集结的声音不绝于耳,整座兵营上上下下,随即变得繁忙起来。
徐荣营中的兵马调动之声,同样惊动了别帐之中的李儒。李儒心中一动,他顾不得安慰帐中怯怯不安的家眷,径直就想要走出帐外察看徐荣营中的情况,但刚刚踏出帐门,就又被持兵被甲、报以敌意的甲士用长矛拦住,李儒嘴角微微抖动,最终还是退回到了帐中。
等到日中的时候,焦虑的李儒终于被帐外的甲士带到了徐荣的帐中,一进帐,李儒就听到了徐琨的声音。
“吕奉先手持诏令,领着并州兵,大肆围攻董中郎将的营地,董中郎将、樊校尉等人败逃,胡、杨两位中郎将投降并州兵,长安城内外已经尽数落入并州兵的手中了!”
火速归来的徐琨面色凝重地向徐荣禀报当下长安城内外的情况,当李儒踏进帐中时,因为徐荣已经向他提及过李儒的到来,所以徐琨只是瞥了他一眼,并无太多惊讶,而是继续说道:
“另外,胡、杨两位中郎将,也派人来劝说大人了!”
徐荣听了徐琨的话,脸色有点难看,转眼看向李儒。
“李君,你可听到了?”
李儒自然听到了徐琨的话,他苦笑地摇了摇头,也不知是在哀叹董卓长期疏远他,还是在叹息徐荣不听从他先前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