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行策马山坡,在山坡上勒住了马匹,他身上的铠甲征袍已经被自己和汗水还有湿润的露水打湿了,一经停下之后,被打湿的征袍就再也飘动不起来,只能够无力地垂在了他的身后。
但是阎行并没有去管身后的征袍,他的目光所及,望向的是散落在远处湖泽边上的匈奴部落的毡帐群,匈奴人的毡帐在湖边散布得很开阔,虽然只有几千人马,但也连绵不绝有几里地之远。
也许是天明不久,许多匈奴人还未曾从昨夜的梦境中醒来,阎行一眼望去,并没有看到影影绰绰的匈奴人马,只有那些安静散落在湖边牧草间上的简陋帐篷。
看到这么一幕,阎行嘴角微微一勾,轻轻地笑了。
两天!
在到达了蒲子之后,这是他径直给甘陵、孟突等将下达的军令期限。
从再抽调一千骑兵、一千骑马步卒加入,到大军歩骑集结开拔,再到奔袭离石匈奴部落,他只给诸将两天的时间!
现在看来,两天的期限还没到,但是自己预想的突袭效果已经完全达到了!
一路上,三千骑兵、两千五百步卒马不停蹄,在提前派往草原的商队谍子的指引下,狂飙猛进,所见人马皆杀,直奔离石附近的于夫罗匈奴人马而来。
现下,该是一鼓作气,高歌猛进,一举歼灭于夫罗所属人马的时候了。
在阎行身后,甘陵、杨丰、鲍出等将的坐骑马头也露了出来,披挂整齐的甘陵拍马来到阎行的身边,低声说道:
“将军,徐、孟二君,已经各率两千歩骑,从两侧包抄过去了,现下也该是我等大军合围的时候了!”
阎行笑了笑,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绛红色汉军旗帜,再看了看那些磨刀霍霍、跃跃欲试的军中将士们,终于举起了有力的右臂,向将士们发出了铿锵有力的号令。
“吹号!进军!”
···
“呜呜呜——”
在穹顶大帐中,被一阵陌生、一阵熟悉的号角声惊起的于夫罗拖着病躯,从自己铺着柔软羊绒的大床上挣扎着下到地上,自从单于庭大会之上,匈奴各部豪酋拒绝迎接自己返回美稷单于庭即位后,于夫罗就每每会在床榻上被自己的噩梦惊醒。
只是这一次,惊醒的他发现,现实中的梦魇,似乎也在向他扑面而来。
“来人!”
于夫罗只来得及将自己的旃裘披上,在腰间挂上了象征单于的金刀之后,就大呼小叫地往帐外奔走出去。
不出他所料,掀开了厚重遮风的帐门帷幕之后,于夫罗就看到了已经陷入到了混乱中的一幕,部落中的健儿慌乱地提着皮袴,穿着皮靴,携带着长矛短兵、角弓箭矢,或赤裸着上身、或没有穿靴子,就从各自的帐中冲了出来。
老弱妇孺有的则慌忙地将牛羊重新赶入棚圈之中,并将栅栏牢牢系紧,防止牲畜受惊冲出,冲乱了自家的营地,有的则慌慌张张地为自己的夫、父牵来了马匹,捧来了弓箭、盾牌,有的则茫然无措地在营地中乱跑着,直到找到了自家的毡帐后,一声不响地闷头扎了进去。
于夫罗侧耳聆听,在部落营地外围,熬了一夜的匈奴哨骑的号角声,要么急促断续、要么戛然而止,那些陌生的号角,则此起彼伏地在不断接近营地。